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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T10:47:46+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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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德格“开水喇嘛”,喜闻空中取“伏藏”
日前,我又去德格拜见了“开水喇嘛”斯朗恩珠上师。上次去,曾在上师身边静修过一小段时间,获益甚大,种种殊胜情景,历历在目。悠忽一晃,八年过去,鬓发染霜,不免感叹时光飞逝,韶华难追。这次去,我把儿子、孙女也带去了,除内人因心脏动过手术,不敢贸然上高原,等于全家都出动了。从成都开车先到甘孜,离蓉后因租的车有故障,耽搁了一点时间,赶到甘孜已是半夜。大部分时间吾儿驾车,有时我也开上一小段,让他可稍事放松休息一下。
到甘孜住了一晚。我的一个老读者君民,已先我赶到甘孜,他带了自己的妈妈、儿子同行,也等于全家都过来了。还有我从新龙请来的一位翻译拥忠尼玛——也是我相识多年的老友,昨晚也到了。
从甘孜到“开水喇嘛”驻地——德格县中扎科乡熊拖村的一个小山坡上,开车两小时就到了,而上次从甘孜去那里,路上开了将近四小时。这些年来,全国城乡四面八方,包括以往路况较差的317、318等青藏国道,公路建设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又见到了当年“开水喇嘛”住在山坡上的那个洞屋,不过,上师已不住在那里。听说,当年我住在上师对面的那幢两层铁皮小屋,我走后没几个月就倒塌了,当地人说幸而我离开了,否则后果难以叵测。铁皮屋本系当地为那时有各地活佛喇嘛来此暂歇而建,算是个贵宾楼呢,铁皮屋一倒,当地父母官觉得上师住的那个小洞屋也不太安全,遂劝说上师搬到不远处一座较为结实的平房里居住。我们在翻译带领下,爬坡来到上师现住的屋子小院跟前,只见小院外已有不少藏民在排队等待。伺者见我们来了,把我们引到不远处一个小空房里,让我们在那里休息,说上师实在太忙,等上师有空了,就来叫我们。等了两个小时,已是午后一点钟,只见外面等待的藏民,来得多,走的少。我叫翻译去跟伺者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吃午饭,饭后再过来。吃过午饭,再回到这里,伺者打开铁珊门,让我们进小院,草坪上已铺了几块厚厚的毡垫,请我们坐毡垫上休息。这次等的时间不很长,屋里有一拨人出来,铁珊门打开又关上,就让我们进去了。
一别八年,又见到了上师,觉得上师变化不大,依然是胖乎乎的,神闲气定,和蔼可亲,感觉他身体好像更胖了些。互致问候后,我把儿子、孙女介绍给上师,还把君民一家及司机也介绍了。上师听了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你们有什么要求,要了解什么情况,直接提出来就可以了。说毕,他就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东西。他把挂在一个架子上带绳的金刚杵取下不少串,嘴里问:你们一共几个人?噢,八个,好的。他数出八串,给我们一人一串。他告诉我们,这是他屋里修炼多年的金刚杵,你们戴在身上,可以保佑平安。接着,他找出一包红色甘露丸,分给我们每人一小袋。而后,他又手持一根硕大的金刚法器,用法器的尖端,很小心地吸住一颗甘露丸,递给我,嘱我当场服下。随即又用法器尖端吸一颗甘露丸,吸了几次才吸住,给我儿子服下,就这样,依次给每人吸一颗当场服下。在此插一句,以前我没见过用金属法器可以吸住甘露丸的,回上海后我自己试过,根本吸不住,这也不是用什么静电之类可以解释通的,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开水喇嘛”法力非凡啊!我对上师说,上次在您这儿,得到你赠送的糌粑里生出的舍利子,回家后,我供在家里佛台上,后来又生出一颗舍利子来了!上师听了很高兴,他说,这是我跟舍利子的因缘,也是我跟他的因缘。说起来,那是我去他那里前一年,他发觉供佛多年的朵玛有点干裂了,想掰碎了喂鸟吃,结果发现掰碎的糌粑里面有亮闪闪的舍利子。据史籍记载,古来有诵经、刻经版、祈祷而得舍利者,至于供佛的糌粑中生出许多舍利子,却是恒古未有之事,当是特别殊胜。上师说着拿出一个大口玻璃瓶,里面就装着那些碎裂的糌粑。他倒了一些出来,用手指拨弄着,找到三颗雪白的舍利子,拿自封袋装了送给了我。他又用勺子舀出一些碎糌粑,用自封袋给在座每人装了一小点。(回上海后,我将儿子和孙女的两小袋碎糌粑装进两个小舍利塔供起来,发觉孙女的碎糌粑里有两颗舍利子,一颗略大,一颗小得像针尖,两颗都雪白雪白,熠熠生辉,儿子的有一颗,也是雪白的,个儿不大。)上师又拿出一个铜质文殊菩萨像,跟我说,这是他以前闭关时用的,用到现在,年代很久了,也送给我,可以很好地保佑我。他叮嘱,不要拿布去擦拭,要保持它的原貌。我接过文殊像,都感到不好意思了,这太珍贵了。
上师说,外面人很多,都等着进来。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就住我自己人家里,吃的住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明天,我再安排时间,你们再过来,有什么具体要求,一个一个帮你们解决。
第二天,我们再去上师那里。天下着雨,不过,外面等待的人依然不少。我们进去后,就如上师昨天说的,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具体解决。君民的妈妈,七十来岁,身体有点不好,上师就让她把后背衣服撩上来,上师含一口水,噗地喷在她后背上,再拿一根金刚杵,在背上拍打拍打。完了,再给她开着张藏药方子,吩咐君民,可去甘孜等地的藏医院或藏药房配到。上师又拿出一些红色的大药丸,分给每人几颗,说可以治病用。怎么用?上师说,若是身体不舒服,用水化开,可以喝,若是哪里痛,可以涂抹。又拿出一些烟熏料,给每人一小袋,说是点着了烟熏,可以驱邪辟邪。又拿出黄冰糖,分给每人一大块。
接下去,君民自己的问题是,他的父亲患癌症去世多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上师马上说:要放生,要多放生。而后,问了问他父亲的名字、年龄、去世时间,就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在“看”什么……等他睁开眼睛,告诉君民,他父亲九年前去世,两年后已转世,而且转世在他们家里。上师问:你们家里,有没有一个七岁属鸡的小孩?那就是了。君民和他妈妈听了,都大为惊讶!原来,君民的弟弟,前些年生了二胎,就是属鸡的,今年七岁了。(过后,君民告诉我,他父亲生前喜欢钓鱼,死于癌症,临终前最牵挂的就是家人、尤其牵挂他弟弟。他担心父亲杀生多,死后会不会堕恶道,现在得知父亲已转世为人,而且转世在他弟弟家里,就完全放心了。)
上师问我可有什么问题要解决?我说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麻烦上师,这次来见到你,就很高兴了。上师又开始找东西,拿出许多宝贝送给大家。送给每人一大一小两尊莲师像,他说这是他自己定制的佛像,里面放进了许多很特别、很珍贵的加持物,所以这莲师像很有灵性。上师又向我孙女招招手,叫她往前靠,再往前,再往前,直到靠得很近,上师两手揪住我孙女两只耳朵,两人额头紧贴在一起,贴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上师问她:你身上是不是有颗痣?我孙女点头:是的。上师又贴近她耳朵轻轻说了句什么。我孙女又点头:是的。(过后孙女跟我说,“开水喇嘛”说她身上有颗痣,而且说出了那颗痣的位置,这太令她惊叹了,她明明穿着衣服,喇嘛怎会知道她身上有痣而且知道痣的位置呢?)上师又从柜子里找东西,找出一颗天珠,对我孙女说:这是天珠,不是很古老的,但也是比较老的,送给你,你平时要一直戴在身上。他叫我孙女把脖子上挂嘎乌盒的一根绳子取下来,他解开绳结,把天珠串上去,重新打好节,再用打火机烧固绳头,保证绳结不会松开。他对我儿子说,回去后换一根好点的金钢绳,把天珠串上去,记住,天珠要横着挂。
我跟上师说起他用开水为人治病的事,翻译告诉我们,前几年“上头”有人下来找“开水喇嘛”,通知他不能再用浇开水的法子为人治病,因为没有科学和医学根据,而且容易把人烫伤。也不能再用针刺放血的法子,因为用一根针轮着为许多人针刺放血,针不消毒,很容易传染疾病。烟熏的法子,也不能再用,因为不环保,而且容易引起火灾。尤其是,不能再让各地成百上千的人聚到一起来,否则容易滋生事端。听到“上头”振振有词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种种限制,我心里顿时感到沉甸甸的。我问拥忠尼玛,可有人被烫伤过?拥忠尼玛摇头道:多年来成千上万来这里求喇嘛看病的人,没听说有一个人被烫伤的,没听说有一个被传染的,而且,那么多人,有些是从很远地方赶过来的,都没听说过有发生一桩车祸的!我想,跟“上头”那些惟上是从、以“无神论”自我标榜的大小官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又没有实行全民免费医疗,你又没有向老百姓提供廉价优质的医疗服务,很多看不起病的老百姓,来这里求“开水喇嘛”为他们解除病痛,不收一分钱,随各人心意可以供养一点钱,或一点农牧产品,也可以一分都不供养,喇嘛向来对所有来看病的人都一视同仁。对这样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天下第一大好人,为什么还有人会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呢?我也只能无语了……
第三天上午,我家三口再去“开水喇嘛”处,向上师辞行。喇嘛已备好几袋酥油、人参果和奶渣,要我们带回去尝尝。我怕酥油到成都会溶化,就没拿,收下了奶渣和人参果。上师说,他每年冬天都要闭关百日,到时候会预先贴出告示,谢绝一切来人来访,也就没有人会过来了。他欢迎我届时到他身边来,他可以指导我闭关修炼,哪怕来个一月、半月也是好的。我心想,现在藏区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这样好的修行机会,我不应再错过,就说,我回去安排一下,今年冬天一定争取过来。应我儿子请求,上师还为我儿子和孙女各起了一个藏文名字。
君民他们一家一早已开车离开,准备今天要赶到成都。我打算今天到金川观音桥镇止步,让儿子、孙女拜拜观音。多年前我几次到观音桥拜过观音菩萨,深感当地观音菩萨很有灵性。在观音桥住一晚,明天到成都,这样开车,会省力很多。跟“开水喇嘛”告别后,拥忠尼玛坐我车上,带我们开过一座桥,沿着雅砻江支流扎清河的另一岸边,朝甘孜方向开去。拥忠尼玛说,去年,他来夏扎参加当地吉然神山转山朝圣活动,期间到熊拖村拜见斯朗恩珠上师时,上师告诉他,过几天他要到扎清河的莲花三圣海子里,放置功德宝瓶,届时你可以过来。到了那一天,他早早来到上师身边,在很多僧人和老乡簇拥下,随上师到扎清河的海子边上祈福祷告。此时,天空中出现了三个太阳,并出现种种祥云彩虹。上师将功德宝瓶投入了海子里,稍后不久,上师手里忽然凭空得到了一块近尺高的长方石板,上面有一个清晰凹下的神足印。僧众见了,都欢悦不已,有人说,这不就是传说中极为难得的“伏藏”啊!
汽车开到扎清河一段变宽许多的地方,拥忠尼玛叫停车,他说,这就是当地称为“海子”的圣地,上师去年就是在这里得到的“伏藏”。我下了车,凝望眼前扎清河因小有拐弯变宽而显得较为平静的水面,思潮难抑。我记得,以前读过的《莲花生大师本生传》里,记载莲师在世时曾将许多密法及法器、法物以神力放入空中、山中、水里和地下,并预言在他身后一万年里,会有大大小小“伏藏师”陆续将这些宝物取出来。有必要说明,这跟朗达玛(799-842)(838-842在位)毁佛时期,有些寺院僧人将佛像经藏埋藏于地下或山洞中以躲避祸害不同,这属于凡夫凡行,后世可以掘开土层或进入山洞将其取出,而像莲师这样以神力置入的宝物,只有后世大成就者凭借深湛无碍的大法力才有可能取出。比如创办了世界最大佛学院——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的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1933-2004),其前世列绕朗巴(1856-1926)就是著名的伏藏大师,上师本人在孩提时代也曾轻松取出过伏藏,在上世纪末创办五明佛学院弘法利生期间,又多次从神山圣湖中取出佛像、宝箧、经书、海螺等种种伏藏品。四川色达年龙的佛父(久美彭措1944-2011)、佛母(达热拉姆1938-2002),在数十年时间里各自或共同取出过不少伏藏,我曾在年龙佛父母身边住过几天,有幸一睹他们平时密不示人的几件伏藏品。因佛父、佛母不想将他们的伏藏品公之于众,我在此就不细说了。不能不令人哀叹的是,随着近些年晋美彭措、年龙佛父母等这些当代大德的离去,当今能取出伏藏的大成就者是越来越难以听闻到了。我问拥忠尼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上师去年取出伏藏的事?这样,前两天我可请上师亲口跟我说说。拥忠尼玛说,这两天上师自己没跟你说,我也就没想到要跟你说。我心头一热,这两天,上师见到我就问我们,你们需要什么,有什么要求,尽量提,他会尽量满足我们的要求,唯独不提他希望我们为他做点什么。取出伏藏,这么一件在今天来说已是极为罕有、几可惊天动地的事,上师也许自己觉得不必自言、不值一提?不过,他自己可以不言、不提,而当我一旦得知后,还是被震撼到了。从网上看到,前两年曾有人问一个当今名气很大的佛学大师:您怎么看待“开水喇嘛”用开水为人治病?这位大师的回答是颇不以为然的。如果他知道这位用开水为人治病的喇嘛,竟然在雅砻江扎清河边取出了“伏藏”,而且这位喇嘛的供佛糌粑里还生出那么多舍利子,他还会对“开水喇嘛”一脸不屑么?其实,在我看来,用开水治病,只是一个随机、随缘的法子,常人眼里看到的是刚烧开的开水,到了喇嘛手里,浇到别人身上就成了药,业障越重,药力越浓,被浇者就越觉得舒服,你若业障不重,那才会觉得水烫,有些家长带来的儿童幼子被开水浇得哇哇大叫:烫!烫!那是因为小孩不仅皮肤薄嫩,更在于其往往业障甚轻乃至谈不上什么业障啊。
“开水喇嘛”出生于“文革”头几年的至暗岁月里。一两岁时就会自发念诵莲师心咒和八字真言。那时还实行合作社制度,阶级斗争无止无休,母亲怕被人看见惹祸,不得不多次用手挡住儿子嘴巴,叫其不要出声。“文革”结束后,社会环境有所放宽,十二岁开始跟当地喇嘛学习佛学常识,十四岁到夏扎隐居修行,十六岁起进山洞闭关,这一进关就是十几年、二十几年,至今四十年了,他没有回过一次家。应该说,他的境界早已超越凡夫俗地,他心中的家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自家、小家,他看到的天下也不只是熊拖、扎科、甘孜、德格,神仙菩萨早已不只是空泛的概念,宇宙真谛也远不是天文物理学家描绘的那个样……
当然,他的身体还不能完全摆脱肉体凡胎的束缚,数十年长时间盘坐静修,缺少必要的运动,他的下半身骨骼已有所变形,前几年下肢一度严重肿胀,照某西医的说法,如此严重,怕是没救了。他相信自己的使命还没完成,还没到要走的时候,他去德格宗萨寺藏医院求助,经藏医藏药医治,已有所好转。八年前我来这里时,他还陪我爬上附近山顶,俯瞰远处夏扎寺,指点山下田野人家。我期待他的身体能进一步好转、恢复如初,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爬上山顶,看看山下的今日风光。
2023.09.06
当年用开水为人治病
当年作者和上师在山上合影
分赠生出舍利子的碎裂糌粑
上师定制的莲师像
扎清河海子
空中出现三个太阳
扎清河边取出的“伏藏”
上师对我孙女特别喜爱
作者一家三口及翻译跟上师合影
当年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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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3T11:51:1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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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扎仁波切及其弟子的虹身成就
夏扎仁波切(1858-1934),四川省甘孜州德格县中扎科乡人,是西藏最古老苯波教的继承者和发扬者;是出生在德格南部、西藏近代提倡无教派之分“利美运动”发起者蒋扬钦哲仁波切(1820-1892)的挚友和坚定支持者,他俩曾互相灌顶、传法和交流;并且是一位修习“大圆满”法并证得虹光身的大成就者。
据夏扎仁波切的再传弟子安吉喇嘛介绍,苯波“大圆满”最早的传承来自普贤王如来,历史渊源极为古老。夏扎仁波切年轻时得到了大圆满象雄耳传法门的殊胜传承,常年在当地的山洞里刻苦修行,当他证得大圆满的精髓后,经常会在境界中自然显现多种佛经(保存至今的有十六本)和佛菩萨的瑞相。他得道后在当地山上修建了简陋的闭关房,带领一众弟子一起修行,不少弟子后来也都修得相当成就。这里的闭关房及注重实修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安吉喇嘛本人就曾在这里闭关修行过数十年。
据安吉喇嘛介绍,藏历阳木狗年(公历1934年)四月十三日早上,年已七十七岁的夏扎仁波切把弟子召集在身边说:“我这一世的使命已经完成,你们要按照大圆满的教法继续修行下去。我死后七天,你们可以看到,这里会出现许多异相。在这七天里面,你们把门关紧,不要动我的身体,我将向世人证明大圆满的虹化成就。”他又悄悄把一个擅长雕塑佛像的弟子南交赤诚沃许单独叫过来,叮嘱他说:“你可以在我死后第五天,进来看一看我,照我那时的样子塑个像,这是给你们弟子留个纪念,也是向世人证明大圆满的成就。”
夏扎仁波切圆寂后,弟子们按传统仪轨让师父像往常一样端坐在帐篷里,往他身上盖了块黄布,就关上门,不准任何人进入。果然,当地出现许多瑞相,空气中弥漫异香,彩虹环绕帐篷,没见过的大鸟在天上一圈又一圈盘旋,等等。
第五天,南交赤诚沃许按照师父生前嘱托,悄悄进了帐篷,只见帐篷里也有彩光飘荡,轻轻掀开黄布,发现师父的身体已缩小到一个初生婴儿那般大。
到第七天早晨,弟子们打开门,依次进入帐篷,掀开黄布,发现里面除了一堆头发和指甲,什么都没有。他们明白,师父已经真正修成了大圆满虹化身。
消息传出,远近民众和夏扎仁波切的信众都以这里出了这么一位大成就者而自豪,这里本来是一块人迹罕至的无名之地,后来人们逐渐以夏扎仁波切的名字来称呼这块地方,把这里叫作夏扎修行地。
夏扎仁波切的弟子南交赤诚沃许,根据他在第五天看到的师父形象,用泥土塑造了一尊跟当时真人完全等身的像,成为见证师父修行成就的一个传世之宝。这尊塑像历经七十多年风风雨雨洗礼,奇迹般躲过“文革”等大大小小劫难,如今被供奉在新龙益西寺不对外开放的内室佛台上。
我有幸瞻仰并为这尊十分珍贵的塑像拍了照。我将放在佛台上的一本三十二开小册子竖起来,摆在塑像边上,让读者通过比照,可对塑像大小有个直观的印象,不难看出,塑像高度不会超出二十几厘米。而塑像的头部按比例比身体大得多,让人联想到就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这或许也透露出大圆满修行中的一点秘密。
夏扎仁波切的不少弟子在修行上也很有成就,其中曾任新龙益西寺主持的登登活佛,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去世,七天后缩至一肘高,分量变得很轻,有说只有十几斤,也有说只有七八斤的,被安置在一个红铜盘子上接受众多弟子、信众及各方来人瞻仰。火化时天空出现红光、彩虹、大鹏鸟等殊胜景象,火化后出现数百颗舍利子。有一千多人参加了登登活佛的荼毗法会。
这张当时拍摄的照片,由新龙县某政府部门的一位三宝弟子提供,从照片上可以看出,登登活佛出殡时被弟子抱在手上,尽管裹了多层红布黄布,其裹在里面的身体确实缩得又轻又小。 (配图:今日夏扎闭关地、泥塑扎西绛措虹身像、登登活佛出殡照片。)
此文拟补充进《神奇舍利子》一书中。有兴趣的出版社,可与作者联系《神奇舍利子》出版事宜。
夏扎风光
夏扎仁波切出生地三圣(日月虹)同现
八年前和安吉喇嘛合影
夏扎仁波切等身像
登登活佛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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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05T20:18:38+08:00
2021-10-05T20:18:38+08:00
一个自感被佛陀之幼婴附身的福建女子
澳洲读者万里来沪找作者
这是我二十多年前的一段经历,也可说是遇到的一桩奇事。
先要从1997年说起。其时我撰写的一部长篇纪实文学《宁玛的红辉——今日喇荣山中的一块密乘净土》,正式出版前,先摘取部分内容,交由澳洲《自立快报》发表,想借此看看读者反应。连载刊出后,有一位悉尼的读者王先生,通过《自立快报》辗转打听到我的地址,并于4月份从澳洲回国后,特地来上海来跟我见了一面。这位王先生老家福建石狮,五十年代末就读于南京中国药科大学,毕业不久去香港定居,而后再移居澳洲。他学的是自然科学,对佛菩萨什么的原先并不相信,后来亲眼见到不少不可思议的神迹,遂不得不信了。他于前两年经一位老同学、药科大学副校长牵线,跟南京医药集团合办了一个中外合作企业“南京生命源”,生产保健品,他是主要出资人,任董事长,不用管事,每年保证给他30%利润,超过部分他领取后再返回给几个主要合作者。圈内人都知道,这是南药集团的一块“自留地”,是个典型的啃国家肥个人的项目。合作企业成立后,因南药集团内部出现人事纠葛,集团总裁另外搞了块“自留地”,解决了子女出国等问题,原先那块“自留地”就弃之不用了。“南京生命源”由此陷入困境,企业亏损,王先生除了一开始拿到过几十万元,再也得不到原先承诺的高回报。他几次回国去南京讨钱,想把本钱要回来,皆无所获,遂要我帮忙。我看在他也算是个佛门弟子,又是在澳洲看了《宁玛的红辉》不远万里跑来找我,就帮了他一把。在一两年里,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先后陪他去南京、北京等地,跟我一个在江苏省新华分社任社长的老同学会面几次,请他派记者向南药集团施加了一定影响;跟一位在国务院副总理吴邦国身边当大秘的昔日同事碰了头,请他向江苏省委书记打了招呼。又按程序向北京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提起诉讼,最终仲裁委作出裁定,将他投入的本金全部还给他,还补给每年6%的利息。应该说,企业亏损,外方投资者能有这样的结果,那时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我这篇文章,并不是讲这位王先生如何跟南药集团合作耕种“自留地”结出难以下咽大苦瓜的故事。我要说的,是他妹妹的一段万分奇特的经历。上面,只是交代了王先生因何会跟我交往的因缘,由此才会引出下面的故事来。
初见自感佛陀之幼婴附身的福建女子
1999年7月,我正在北京代理王先生向国际贸易仲裁委提起诉讼事,王先生从他福建老家打来电话,说是他的妹妹去当地观音寺将一尊白衣观音像请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不再吃荤,能为人治病,为人预测等等。我回到上海后,王先生又来过几次电话,说他妹妹是被白衣观音附体了,本来是一个六十岁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现在一下子会讲很多佛教的道理,说出的很多话都很灵验,饮食习惯变了,不仅自己不食荤腥,还劝家里人不要杀生,等等,更怪的是,只要一见到释迦牟尼佛像,就扑到在地,大喊“爸爸”,激动伤感,不能自已。王说,他把他妹妹的几段讲话录了音,想送给净空法师听听,怕别人听不懂闽南话,他还用汉语翻记下来。他说等跟我碰头时,也拿来给我看看。8月,他把妹妹带到普陀山去拜佛,没想到,他妹妹在普陀山见到观音像后,号啕大哭,边哭还边叙说,大意谓白衣观音是释迦牟尼第二个夫人的转世,而她自己是释氏二夫人的女儿,出生没几天就在摇篮里夭折了,等等。现在,她在普陀山见到观音,是母女相见,悲喜交加,难以自持。
9月,我跟东北比丘尼无念师约好了,要一起去四川阿坝壤塘参加觉囊派的一个大法会,之前两年,无念师曾在那里闭过关,我也去那里小住过一段时候,并由此跟无念师续上了今世亦师亦友的因缘。回沪后,我撰写了一本介绍觉囊派的纪实作品《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王先生听说后,想跟我一起去,还想把他妹妹也带上,好见见无念师,见见法王。我征求无念师的意见,无念师表示可以。就这样,我们约好在成都碰头,而后一起进藏。
9月16日,我和一位江西来的读者小林一起从上海乘飞机去成都,下午抵成都双流机场,搭车去市区红星路入住省办招待所。王先生携其妹下午从福州飞蓉,晚上可到。
吃过晚饭,我打车去青龙场接无念师,她前几天已到成都,住在离昭觉寺不远的青龙场一个小旅店里。把无念师接到省办招待所,进了房间,只见王先生和他妹妹已到了。这是个中等身材的乡村女子,六十来岁,面容和善,说一口听不懂的闽语。令我想不到的是,王妹一见到我,就后退几步,双手合十,两腿分开,由八字开型一直趴成一条直线!而后身体前倾伏地,朝我恭恭敬敬地顶了几个大礼。嘴里还说:“我妈妈要我谢谢你。”她说的是普通话,我们都听懂了。她起身后,又对无念师作欢迎状、拥抱状、亲昵状。无念师问她:“你是不是白衣?”王妹答:“是。”无念师要她好好说话,问了白衣一些问题,也问到跟我前世的关系,白衣借王妹之口都做了回答。问答毕,王妹忽然像是换了个人,说话的声音变掉了,变成了很好听很年轻的女声,接着又是唱又是跳的,姿态像少女一般轻盈婀娜,叙说着她极为久远的过去……她说得很快,时常闽南话跟普通话参和在一起,有的听不明白,就请王先生稍作翻译。大概意思,王妹身上的白衣说,她是很久以前印度的一个农村女子,家里很穷,但长得很漂亮,十八岁时,释迦牟尼的母亲因为儿子出了家,不在身边,很想念儿子,就把她许配给释迦牟尼,想以此来拴住儿子。不过,释迦牟尼只是在跟她成亲时回来过,过了一夜,即离开了皇宫。她怀孕了,九个多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儿。释迦牟尼得到消息,赶回来想见见自己的女儿,一路上,他已为女儿起好了名字,叫“罗车”,释迦牟尼还有个儿子,名叫罗睺罗。回到家了,释迦牟尼看到了摇篮,二夫人不在,摇篮里传出婴儿呜哇的哭声。当王妹说到这里时,她嘴里发出婴儿稚嫩的哭声,哭声初时挺响,哭到后来,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当释迦牟尼走到摇篮边上时,发觉女儿躺在摇篮里,已不再哭,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他伸手去摸婴儿,只觉手足冰冷,摸摸鼻孔,气息全无。他赶紧大声叫唤二夫人。二夫人应声而来,见丈夫回来了,十分高兴,可一见女儿已断气了,顿时悲痛至极……人死不能复生,再悲痛也没用。释迦牟尼又离开了皇宫……王妹就这么着又说又唱、又哭又闹,一个人不断变换角色,说话的声音语气也因角色转换而各各不同。足足演绎了一个多小时,才在无念师的劝慰引导下,逐渐安静下来,而后,仿佛睡着了,而后,又仿佛大梦初醒,恢复了常态。
无念师问王妹,可否愿意跟着自己修行?王妹说,白衣妈妈告诉她,这次来四川,就是为了找无念师,帮她修成正果,得以往生极乐世界。无念师说,跟我修行可以,但你要听话,有话好好说,别再这样又唱又跳的。王妹连连说是,并请求能晚上跟无念师住一个房间。无念师答应了。
第二天,无念师和我一起去拜见了正在成都的扎孜活佛。扎孜活佛年近花甲,六岁被认定活佛,“民改”后被强迫娶妻生子。十五年前又重新出了家。他常驻阿坝藏族自治州壤塘县宗科乡周扎寺,在当地挺有影响。无念师前几年曾在他那里闭过关。无念师跟扎孜活佛说,她打算带王妹到宗科去闭修一段时候。活佛点头说:喔耶喔耶。大概就是四川话里“好的”、“好吧”的意思。
参加觉囊派大法会
19日,乘坐从成都一家旅行社租的面包车,前往阿坝。路况较前几年已有所改善。早上七点半出发,傍晚六点半到阿坝州府马尔康,停下来进州委招待所住了一夜。我有个复旦同学在州府当副秘书长,当晚我去找他,不在,门卫说陈秘书长去成都开会了。次日一早,离开马尔康开往壤塘宗科。中午十一点到金川观音桥,停车,过桥,一起爬观音山。王妹取一白色哈达,缠于头上。登山约两小时,到达山顶,礼拜观音寺里的观音大士像,感觉加持力很大。江西小林小有神通,她告诉我,她曾在梦里见到此地景色,后百寻不得,今日总算如愿来到这里。她上山的时候,疾走如飞,身轻如燕,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她的身子,跟平时完全恍若两人
下午近四点,离开观音桥,开了三个小时,到宗科乡周扎寺。这里四周群山环抱,进出交通不便,人口稀少,甚为沉寂。扎孜活佛还没回来,当地老乡都认识无念师,十分热情地接待我们。夜里,我们一众人就睡在扎孜活佛屋里的地板上。宗科海拔三千几百米,高原的夜晚,凉意甚浓,不过地上铺的垫子很厚,被子也厚,一点也不冷。半夜,忽听王妹以普通话大声说道:“妈妈很高兴,要跟无念师来闭关……”连说几遍,且发出呵呵笑声。无念师赶紧起来,打了手电,对王妹说:“你快别吵,别人都在睡觉。听见没有?要听话。”又去外屋管家那里,要了一点甘露水,给其服下,遂不再闹。过后,王先生跟我说,他妹妹告诉他,观音桥将哈达缠在头上,是白衣妈妈的吩咐,当年未能送葬,现补上。半夜里吵,实为想吃甘露水,但又无法直说,就把无念师吵醒了,果如其愿。
22日,上午面包车离开宗科,下午抵达中壤塘乡藏瓦寺,这里,是当代觉囊派的大本营。在藏传佛教史上,觉囊派曾与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格鲁派并称为藏地最有影响的五大教派之一。可是,数百年前,它却突然销声匿迹了,即便还存在的一些觉囊派道场,也改宗为格鲁派的寺院。有近年出版的藏传佛教史书明确断言:“到十七世纪后半期,觉囊派就不复存在了”。实际上,五世达赖喇嘛(1617-1682)遏制及整改觉囊派时,有一支觉囊派的中坚力量,悄无声息长途跋涉数千公里,从西藏日喀则一带迁移到今四川阿坝壤塘中壤塘乡——当时青藏高原上与世隔绝渺无人烟的一块荒凉凹地,从此极为隐秘不露声色地存活下来。即便在上世纪中期改朝换代,历经一阵阵“民改”、“土改”、“合作化”、“人民公社”、“文革”等惊涛骇浪,也未被外界窥破。这个乡有三四千人口,一大半是觉囊派的,但他们公开的身份只是不引人注意的普通藏民。直至“文革”结束、宗教政策有所放宽了,他们才有所公开并渐为外界所知。这儿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通班车的公路,住在泥土垒的土屋里,主要靠吃青稞粉(一种高原麦类)维生,生活方式跟一千年以前或许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八十年代,被国务院评为全国23个最贫困县之一。
这次大法会,是在云登桑布(1928-2002)上师主持下,为庆祝觉囊派历史上更钦·笃布巴等三位宗师的重要著作刻制经版成功而举办,是觉囊派数百年来头一次举行这样大规模的法事活动。藏瓦寺尕多河前宽广的大草坪上,四周搭满大小帐篷,中间空地上坐满身着红色衣袍的僧人,红彤彤一片,场面十分壮观。
得到健阳活佛馈赠佛陀舍利
参加法会之余,我们还拜访了数位活佛、喇嘛和当地老乡。王妹每次只要看到释迦牟尼佛像,都会情不自禁地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爸爸”、“爸爸”喊个不停。有一次,在一个老喇嘛的经堂里,我看到一尊大约一尺来高的铜质造像,色彩黝黑,看上去有点年头了,是个骨瘦粼粼的坐像,瘦得几乎皮包骨,一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见。这样的造像很少见,我正在猜想,这是哪位苦修者的形象?王先生在我身边,也问:“这是哪位尊者像啊?”这时,王妹在我们身后走过来了,她一见那尊像,顿时就两手相握,摆在胸前,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因为无念师已跟她说过几次,人前别大声嚷嚷,她用压低了的声音,喃喃地叫着:“爸……爸……”原来,这是一尊很多年以前从印度传来的释迦牟尼苦修像。很难想像,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会认得出跟平常丰满端庄形象完全不一样的佛陀苦修相来,这完全是一种心灵的相应啊!
法会结束,我们离开中壤塘乡那一天,健阳活佛用他的吉普车送我们去壤塘县城。上车后,健阳活佛没有马上发动引擎,而是神色庄重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纸包,紧紧攥在手里对我说:“法王很感谢你对觉囊派的帮助,作为我个人,也把你看成是觉囊派真正的朋友。我决定送你俩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他把小纸包很小心地给我和王先生各一个:“这是舍利子。回去看吧,小心别弄丢了。”喔,舍利子!我心里说,这当然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过,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得到的舍利子,也有一些。“这是……?”我想问问健阳活佛,这是觉囊派哪位前辈高僧的舍利子,他会看得如此珍贵?……健阳活佛还没答话,坐在吉普车后排的王妹,已经浑身颤抖,嘴里喃喃有声了。健阳活佛告诉我,这是释迦牟尼真身舍利,是觉囊派一个上师,圆寂前留给他的,当时是两颗,好多年过去了,两颗舍利生出不少小舍利来,有的小舍利又长大了……在此插一句,因着我这次得到释迦牟尼舍利的因缘,回到上海后又发觉前两年索达吉堪布送我的两颗五明天降舍利子长得很大,促使我去查找了许多跟舍利子有关的资料,并编著了一本史实文学作品《神奇舍利子》。中国佛协教务部副主任妙华曾评价《神奇舍利子》是带有开创意义的,还主动为这本书写了个前言。再回到吉普车上,当我得知健阳活佛送给我的是释迦牟尼真身舍利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珍贵而以往又离我那么遥远的东西,此刻居然就揣在我的手心里!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感笼罩了我全部身心……事后,我曾想过,释迦牟尼舍利子,对常人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圣物,宁波阿育王寺里供奉的释迦牟尼舍利子,听说不是每天都对公众开放的,在特定的日子里,信众排着队,也只能隔着一定距离匆匆看上一眼。对于健阳活佛送给我的舍利子,我是从无丝毫疑惑的,但社会上的人千人千面,百人百心,未必都会认可。其实,这也无需要谁认可,但以王妹的感应来说,在很大程度上,佐证了其确为佛陀真身之舍利吧!
留在高原跟无念师修行
到县城以后,在县招住了两晚,而后包到一辆雅安牌吉普车,将我们送到宗科周扎寺。扎孜活佛还没回来。无念师表示,可以把王妹留下来,跟她一起修行。王先生说,在车上,释迦牟尼已经告诉他妹妹,要留在无念师处好好修行。在周扎寺住了一夜。第二天,扎孜活佛家人联系了一辆县法院的车,来周扎寺接我们去活佛家做客。车子开来,我一看,这是一辆外面早已绝迹的美国小吉普,人们通常是在描写国共内战的电影里,或能看到这种美制吉普车在战争硝烟中颠簸飞驰的身影。半个世纪过去了,没想到在今日青藏高原上,这辆古董级的小吉普居然还在为藏族老乡跑运输!当地有几个年轻人要搭车,结果,这辆美国小吉普,连司机在内,一共载了九个人!无念师坐副驾座,王妹挤坐在她前面;我和王先生坐后排,三个小伙半坐半蹲地和我们挤一起,一个个身体贴那么紧,动都不能动;后面车架上,还卧了一个人,两手紧抓车架,以免摔下来。好在路不算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在活佛家吃了晚餐,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辆装木材的东风卡车,将我和王先生送到上寨。在路边等了两个多小时,乘上由色达开往马尔康的长途汽车。在马尔康住一夜,天不亮起床,去车站等车。峨嵋牌25座客车,清晨五点半发车,下午四点半抵成都西车站。四百多公里,开了十多个小时,算是快的了。成都住两夜,拜访了盲人佛学家唐仲容先生。从成都乘飞机回上海。王先生再从上海乘飞机返回澳洲悉尼。
再说王妹在宗科周扎寺留下来后,无念师先教她修前行,每天磕头六七小时,两个月磕满了十万个头。期间在周扎寺接受了扎孜活佛授予的莲花生大士、五方不动佛、听闻解脱等十分殊胜的灌顶。王妹在梦中见到观世音菩萨,指点她要跟无念师学诵《金刚经》。无念师便买来白纸,手抄一卷《金刚经》交给王妹,每天一字一句地教她念诵。王妹本来识字不多,普通话也不会说,《金刚经》全文五千一百多字,里面的字她大部分都不认识。可是,没过多久,她居然就把一部《金刚经》用普通话从头到底念下来了。无念师说,王妹是真正得到了佛菩萨的眷顾和加持,否则,这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为了帮王妹增加福德资粮,无念师还带她修了曼茶。
最终,王妹跟着无念师,修行百日,圆满结束。这时她看到不管什么佛像,再也不会心慌颤抖。她跟白衣妈妈和前世幼婴拉开了一定距离,偶尔上身,也能把握住自己。看她整个人的气色、体质,变得神采奕奕,跟之前判若两人。
把福建女子送回老家
2000年春节前,无念师带王妹由成都坐火车到上海。我去火车站接无念师和王妹,安排她俩住富民路武警会堂招待所,陪她俩逛了逛热闹的淮海路。跟无念师和王妹闲聊时,我问王妹,你的身体韧带真柔软啊,几个月前你刚到成都时,在省委招待所,居然能八字开趴到底,太厉害了。你现在可以再趴趴看么?王妹听我这么一说,就把两腿分开往下趴,大腿根离地还有半尺多,就怎么也趴不下去了。她摇摇头说:不行不行,妈妈不在,趴不下去了。我问,那你那时候硬是趴到底,痛不痛啊?她说:不痛,我自己也不知道,就那样轻轻地趴下去了。看来,当有些神灵附体的时候,人的身体素质有时也会发生突变呢。
过两天,我把无念师送上了去东北的火车。次日,我陪王妹乘火车去厦门。由厦门乘中巴至石狮。到石狮再乘机动三轮车,把王妹一直送回她的家里。王妹的两个女儿见妈妈回来了,都很高兴。大女儿告诉我,她妈妈去年九月跟舅舅去四川,之前几个星期,就在家里说了,她要出远门了,要乘飞机,她要去买出门穿的衣服,要把头发做一做。出门前一星期,她妈妈不吃任何东西,而且不要我们去她那里,结果一个子女都没去。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起作用。两个女儿一开始对妈妈的反常行为都不理解,后来见得多了,而且那么灵验,不得不信了。我在王妹家住了两晚。离开王妹家后,从镇上乘中巴到石狮。春节将至,石狮火车站里人潮汹涌、举步艰难,回上海的火车票根本买不到,看到售票处有“优惠机票”的牌子挂出,就花620元以八折价购了一张到上海的机票,而后乘37路到终点站高琦国际机场,乘机回到上海。
3月,北京国际仲裁委作出裁决:让南京方面分期返还王先生全部本金,并加付6%利息。王先生拿到第一期本金50万元后,就回澳洲去了,余款将在以后年限里分四期给他。王先生起先的期盼是能把本金要回来就上上大吉了,可此时他却对仲裁结果不心有不满,认为应该把原先承诺的30%的高回报给他才对。此后多年,他没再跟我有任何往来。
关于王妹,后来我听无念师说起,王妹回到福建老家后,想剃度出家,可是她哥哥不同意,这令她十分沮丧。没几年,王妹就去世了,才六十几岁,很可惜。我想,若王妹能如愿出家,她最后的命运当会改变,很可能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可以跟我一起来回顾当年那段不寻常的经历吧。
孰真孰假?不敢妄加猜测
偶尔,我也会想,附在王妹身上的白衣观音和释迦牟尼早夭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来历啊?种种附体现象,这些年也见过一些,不足为怪。不过,要说会不会真是释迦牟尼的二夫人及其女儿?事关重大,不敢妄加猜测。在印度佛教史上,恐怕不见得会留下什么记载。何况,释迦牟尼创立印度佛教后,在很长的年代里,印度几乎没有用文字记载的佛教史传下来。觉囊派的一位大学者多罗那他(1574-1635),从小聪慧异常,一岁会说话,八岁授出家戒,二十一岁就被金刚上师委任为觉囊寺座主。三十四岁时,他根据进藏印人口述,撰写了一本《印度佛教史》,结果成为印度本国佛教史上的一部重要著述。按常理推测,以古印度当时的风俗来说,别说王子,普通贵族、有钱人娶两个或几个夫人,应该是很平常的事。你今日去印度神庙看看,庙里很多老雕塑,赤裸裸展现了男男女女种种栩栩如生的交媾形态,可见当时某种社会风气之随意开放。十多年前,我去终南山密严寺寻访到本学上师(1934-2013)。一见面,他就问我:你知不知道,释迦牟尼苦修多年,瘦得皮包骨头、全身没有力气,后来,遇到牧羊女,不仅接受了她供养的奶糜,而且接受了她身体的供养,这才恢复了体力?我想,以古印度世俗观念的开放程度,这并非不可能吧。再说,拜见本学上师之前,已听说这是一位很有学问和修证的大修行人,我相信他这一说法虽有点惊世骇俗,也未必就是对佛陀的不尊吧。他又进一步跟我说,宗喀巴大师的《密宗道次第论》,核心内容,是肯定了释迦牟尼是通过跟两个牧羊女的双修才达到最高境界的。他认为陈建民关于双修的著作,只是些皮毛,陈本人的修证还不够。他对我表示,他不隐瞒,他自己就是通过双修获得成就的。佛道的最高境界,都是跟自然阴阳结合的……
本学上师活着时身上就有舍利子生出来。2013年他圆寂火化后,留下一颗火焚不灭的金刚心,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修行成就的一个表征。
智仁各见,当个故事听听也罢
我把当年王先生整理的他妹妹的几段录音,从电脑里找出来,又看了看。里面讲到,当年释迦牟尼赶回家里,其出生才几天的儿女恰恰去世的过程,十分生动感人,比我在成都省委招待所里听到的详细多了。特附录于下:
(婴儿啼哭声,连续几声)
王妹:怎么样?怎么样?糟了!我活到六十岁,哭出这样的声音,好象是孩儿哩!就象是婴儿,就象刚出世那样声,如果被女孩儿听到(女孩儿会说),我老母干嘛变得这样声音?
(婴儿啼哭声拉长、婴儿窒息声……转弱……消失)
释尊:今日,今日是什么时候?今日为十六,呀!我生了一个女孩儿,我还未返,我想看看。这个女孩儿卧在摇篮里,好象睏得很熟,糟了,足都冷冰冰似的,鼻孔,鼻孔都没气了,足冷冰冰,都泡汤了!我妻子不知往哪里去?我女孩儿死了,骇了!女儿死得硬邦邦,才几日,她以为是在睏,到底平常有没有病?我叫我妻子出来看一下。
老的呀!老妻呀!
王妹:来!来!来!有什么事吗?
释尊:有什么事!你去摇篮看看!
王妹:(她)都在睏。
释尊:都在睏?你看详细点,是否真的在睏。
王妹:都好好的,睏得很甜。
释尊:睏!刚才在哭,呜!呜!呜!……没了哭声,好象在睏哩!那定是哭得绝气。唉呀!如果不是我今日来,这个女孩儿,什么时候才知归去。
王妹:如果不是你来,我一点也不知道。
释尊:女孩儿,女孩儿!亏得我今日来,要为你起一个名,我想的名,要同你老母说,这个名叫什么呢?你便归去呀!要给你这个女孩儿的名呀。乘着女孩儿还未去埋,便同她说:你老爸唤作释迦牟尼佛,今日返来要给你唤一个名,唤作罗车,哪里知道女孩儿便往生去(婴儿哭声……)
王妹:咽!今天反常呀!老是成个这样,活到六十岁的人了,扮成孩子声,足又用力蹬,伸直去,伸直去,好象是抽搐,今日扮成这样的声,都不象样呀!今日是六十岁人了,老是这样的声,要是给我们的女孩儿听见,我老母不知今日患着什么!好象是很(年)少很(年)少。
(婴儿哭声……)
婴:可能是我往时,释迦牟尼佛老爸说:我出世没几日,就这样死。
哼!这个时候活到六十岁,回忆着那时候,当时释迦牟尼佛,给我唤一个名,唤作罗车,我如此想着,罗车不能在世,死时定大哭。
(婴儿哭声,临死婴儿的哭声。)
想着罗车不能在世,那就是哭当时的样子,往生时的样子,不然,我活到六十岁,怎么会变成那样子?
(婴儿声,婴儿呜咽声)
王妹:(爽一爽喉)咽!咽!咽!突然变成老人声了!还好,我如果还是象刚才的声,那便骇了。还好,还好!
……
老声音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便放心啦!
(拜三拜的声音)
还有一段录音整理,说的是释迦牟尼讲经,也有点意思。王先生要他妹妹请释迦牟尼讲经,他为此准备好了录音机、录音带,希望能利用这一千载难得的机会,让释迦牟尼对今天的人们讲讲话。而从他一开始跟妹妹的对话可以看出,他对此是满怀希望,以为释迦牟尼穿越时空三千年,定会舌吐莲花,对今人说出一些不同寻常、闻所未闻的隽言妙语来。而实际上呢,最后释迦牟尼只说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念佛成就成佛。意思是:他本来是个平常人,念佛成就了,就成佛了。要说“讲经”,这就是“经”。如果这真是释迦牟尼对我们今人说的“经”,那可真是一字千金!意义不寻常啊!值得每一个人认真思考啊!特附录于下:
清晨
(王妹大笑声连绵不断)
王:干么?干么事?
王妹:(又是笑声)笑得我好苦,笑得我死(去活来)
不,不是!笑得我往生。哈!哈!哈!……
王:干么事?笑什么事?
王妹:(笑声不断,好似弯着腰、拱着肚子笑)笑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哈!哈!哈!我听我老爸说,阿兄是买录音带,录我老爸的经,抬什么去买。
王:什么?什么?
王妹:抬什么去?抬什么去买?
王:抬什么去,抬什么去买?抬(打)谷桶(最便宜)。
王妹:对!抬谷桶。哈!哈!哈!你说谷桶就谷桶,对,谷桶!为最大!没有什么比谷桶大。如果我(将真实情况)对你说,你会苦(恼)。哈!哈!哈!
王:什么?什么呀?
王妹:好苦呀!我(实在)讲不出来。笑得我死,不!笑得我(几乎)往生。哈!哈!哈!好苦!好苦!我老爸,讲经……
王:(打断王妹的话)什么?什么?
王妹:我是说须抬一好大的(谷桶)去买,你一直追问都无用。我还笑得不够帅,你说,要抬谷桶去买是真的。哈!哈!哈!
王:你讲什么?
王妹:我是说,讲一小块的经,讲一小小块的经,哈!哈!哈!你抬谷桶去装一小块儿的经,一小小块儿的经。真的,要抬谷桶去装。不然,一小块儿,一小小块儿,要如何是好呢!唉!我讲你听,我老爸讲经,是如此讲的,我从头学给你听,我是如此说!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请你讲经。就是如此,(转头对王)是否要解说?老爸吗?
王:不必!
王妹:待停止笑的时候才问一下。他说,叫我讲经,我就来讲。(转对王)不必录啦。
王:你管你说,我把它录完算了。
王妹:不必(录)啦!他说,他说叫我讲经,我就来讲。释迦牟尼本来是个平人。
王:(没听清)穷人是麽?
王妹:平人,平常人,本来是个平人,没有说平常人。本来是个平人,念佛成就,才做佛,做佛了后又成就,这样就算一块(经)了,所以我才笑。哈!哈!哈!
王:对!对!对!
王妹:对是对,但就没法(再讲下去)了。哈!哈!哈!就没了!
王:如此,对!对!
王妹:对是对,便没了!
王:对!念佛成就,就对了。
王妹:如此,就算一个录音带是吗?哈!哈!哈!
王:是呀!如此是呀!最主要的(都讲了)。
王妹:哈!哈!哈!没再说了,哈!哈!哈!
王:对!对!对!
王妹:我知道,我怎样不知道。对是对,没再说了,一块儿,一小小块儿,就算一块经吗?那定要抬谷桶来!真的(老爸讲经)不管用了!不管用了。哈!哈!哈!
王:对!对!对!
王妹:对是对,但他不再讲了!他不说,我就这样不说下去,如此,停了好久好久,便没了。
王:哎,对!对!对!
王妹:对?他都不讲下去,好象完了。
王:哎呀,最主要是念佛呀!他念佛成就成佛,这就对了,他叫人如此,就得了。念佛成佛就是经,讲经(讲到最后)就是(要你)念佛。还要什么?
王妹:如此,就是一块(经)?
王:最简单(明瞭)了,还要讲什么呢?
王妹:对,好象(讲经讲得)很好势。“叫我讲经,我就讲经,释迦牟尼佛本来就是平人,念佛成就就成佛”,刚才如此说,好象很好势。他说的比较好势。就如此完了。念佛成就做佛,做佛成就,他不讲下去了!做佛成就后,他不讲了,我看好象要再做什么,他不是不会讲。(转对释尊)老爸!老爸!来!来呀!哎呦!是不是如此就算一块(经)?如果不是一块(经),也须向我说。老爸!
王:(释尊)在吗?
王妹:如此,就算一块(经)是麽?做佛成就,如此,没了。
释尊:是!是!是!做佛成就,就是!
王妹:不再说了后,什么事没了吗?
释尊:没了!
王妹:如此,算是一块经,没了!
王:没了,就对了,还要讲什么,最主要简简单单,念佛成就,就得了!
99年9月上旬,王先生曾把他整理的上述王妹口述释迦牟尼讲经的内容,交给了净空法师。为了找到净空法师,王先生从福建跑到台湾,没找到,又经香港跑到新加坡,总算找到。不知净空法师后来有没有给王先生一个答复?一个说法?以净空法师对佛学的稔熟程度,又到处讲经说法多年,要把王妹自感被佛陀之幼婴附身的经历,以及王妹转述不知是不是真是佛陀所说最重要的“经”其实就是念佛成就成佛这一句话,给予一个评判,料想不是一件难事。世上的事,本如幻如梦、莫衷一是。灵界的事,更云里雾里、莫测高深。但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平铺直叙,讲述的只是二十多年前,我遇到的一段真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当今这个纷纷烦烦、真假莫辨的社会,哪怕,充其量,就当一个故事听听也罢?
2021.10.05
澳洲自立快报连载
阿坝壤塘宗科周扎寺
风雪宗科
97年与无念师在壤塘藏瓦寺
壤塘藏瓦寺全景
99年觉囊大法会
健阳活佛与法王在一起
00年王妹在上海淮海路
终南山密严寺
终南山本学上师
石狮白衣观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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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d
http://c-xd.cn/main/
cxd007@hotmail.com
2021-08-09T21:13:44+08:00
2021-08-09T21:13:44+08:00
一个“文革逍遥派”的“串联日记”
本“串联日记”,写于1966年9月12日至12月2 日。作者时为上海中学六六届初中生,三次离开上海去南京、西安、北京、广州、桂林、长沙、武汉等地“串联”,车旅途中,用钢笔或铅笔写于随身所带裁成半本的练习簿或白色小纸片上。三次“串联”,合计在途时间56天。同时还对每日支出记了流水账,56天,个人全部花费近30元(不包括为弟弟购买玩具手枪、军帽等一块几毛钱)。曾在西安交大总务处借8斤粮票、2.24元现金。回沪后即由一同串联的同学唐代凌用挂号信将粮票、现金寄回该校。文革中西安交大曾来函索讨欠款,唐将挂号信收据寄了过去。文革后期该校再次来函索讨欠款,并由当事人所在单位硬行从其很有限的薪资中扣掉了这笔早已还掉的欠款。
作者在文革中算不上积极分子,未曾直接参与当时如火如荼的抄家、打人、砸四旧等剧烈行动,但对毛主席亲自发动领导的文化大革命还是积极响应的,并一度真诚相信文化革命对限制官僚主义、缩小贫富差距、纯洁社会风气会有积极作用。尤其是文革中三次外出“大串联”,至今印象深刻,终生难忘。你想想,整个国家的学生都不上课了,自己作为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从小饱受某种主义浸淫熏陶,单纯、幼稚而又自以为是,明明是在某面大旗召唤下跟着乱折腾、瞎胡闹,还自以为在从事解放全人类的崇高事业。头一次无家长带领出远门,到处乘车不花钱,在首都连吃饭也不花钱,三次外出累计行程二万五千里,跟当年红军长征都有得一比。当然,全国学生大串联,对国家交通运输会造成多大损害,当时想也没想,只觉得好玩。像这样不受管束、近乎无法无天的全国游,古今中外,堪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让你遇上了,这不能不说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大事件啊。
文革过去已半个世纪了。发动文革的毛主席去世也有四十几年了。据某些记载,毛主席晚年曾说起自己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和蒋介石斗了几十年把他赶到几个海岛上去了;另一件事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件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毛还曾明确表示,为了反对官僚主义,文化革命应该七八年就来上一次。文革过后,虽然抓捕了“四人帮”并把文革罪孽都归罪于“四人帮”头上,但对文革的反思从未从根子上真正正本清源、真正还原史实。巴金(1904-2005)在世时多次呼吁要办个“文革博物馆”,始终未能如愿。而今,当年亲历文革的老中青三代人,不少已经作古。当年未成年或刚成年的“老三届”,现在也大多进入了古稀之年。如果说,在许多亲历者还健在的情况下,尚且有人罔顾事实,要把半个世纪前那场荒唐、偏激、有时甚至很残酷的全民运动,称之为一种“探索”,依此趋势,再过若干年,亲历者尤其是能发声的人越来越少,还不知会不会把文革美化成如何光彩夺目的一朵恶之花呢!
金刚经有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闲来无事,翻出五十五年前写下的“串联日记”,一时兴起,录入电脑,其实,想想也没啥大意思。看到老同学微信群里,时有人津津乐道于当年同学时代的点点滴滴,权且以这本平淡无奇、幼稚可笑的流水账,就像幼儿穿开裆裤露出小鸡鸡的照片,给都已古稀之年的老同学随意看看,聊以解闷吧。
9月12日至15日的日记,因一时找不到了,特大略补记之。
9月12日(补)
下午,我和唐代凌悄悄离开学校,换乘几部公交,来到北站。候车大厅里人很多,虽说秩序有点乱,但检票员非常忠于职守,对排队进站台的旅客逐个检票。唐跟我说,看来这儿是进不去了,我们沿着铁路往前走吧,到一个小站,等过路的列车停下,要上去就比较容易。于是我跟着他出了北站,绕到交通路,沿着交通路往前走。
天渐渐地黑下来。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南翔到了。我们找了家小饭馆,一人吃了一碗面条,一共花掉两角钱。吃完面条,摸摸肚子,好像还有点空荡荡,就又买了两个面饼,合计一角二分,给唐一个,我把自己那个大口大口吞咽下去,肚子这才觉得舒服了点。然后去南翔站台上等车。大约晚上十点钟,有列火车减慢速度,在这个小站停了下来。没几个旅客上下,我和唐顺利地上了车,车厢里已没空位,只能站着。火车开了,问身旁的乘客,得知这是开往南京的一趟慢车,站站停。不管它,能去南京也好,到了南京再说吧。
9月13日(补)
凌晨,南京站到了。出口处也有检票员在验票。我和唐快到出口时,磨磨蹭蹭放慢了脚步,琢磨着没票被查出来该怎么应付。突然,我看见前面有个年轻人被拦下了,大概也是个逃票的,正跟检票员争得个不亦乐乎。我赶紧推了唐一把,乘检票员无暇旁顾,俩人侧着身子从那位乘客身后走了出去。
上午,打听到南京市委“文革”小组接待站所在地,就赶去那里,要求给我们签发去北京的火车票。我们磨蹭了好长时间,最后接待员松了口:“上头确实有规定,北京不能随意开口子,要么这样,你们如果去别的地方,我可以照顾你们一次。”闻之大喜。我和唐简单商量几句,就说要去西安。接待员拿出油印的介绍信,填上我和唐的名字、学号,开给了我们。
到了南京,南京大学是不能不去的。我们进去后,也无非是看看大字报,拿一些油印传单。中午开饭时间到了,我和唐进食堂跟大学生们一起吃饭,我很顺利地领到了一盒面条,可是唐因为个儿小,明显不像大学生,被食堂管理员揪了出来,要他去小窗口买就餐券才让吃饭。于是我就去小窗口买了两张就餐券,为唐也为自己白吃的那份付了帐。
9月14日(补)
从南京去西安的路上,经过徐州,我们下车转悠了一天。
9月15日(补)
在徐州火车站,凭车票再次乘上火车,直往西安而去。
9月16日
到西安以后,下来火车就不停地走。……到了中山路往左拐,又走向××路,又走向××路……一直是在走,在看大字报、印刷品 ,在抢传单(得到不少,自然要花番力气了)……西安的不少房屋建筑挺不错,也许比上海的同类建筑还好一些。午饭未吃,就节约一些吧。走……走……走……12:30,又回到火车站,感到有些累乏,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到“交通大学”的“接待站”去,办理了适当的手续,领到“乘(汽)车证”,到达交大,再办理一下适当的手续,领到被子(两人一条)、蓆(亦一张)。在电机楼,东,310室,安顿下来。铺好床后,就到“交大”各处走走。“交大”的地方比较大,学生许有一万几千人。又看了一点儿大字报。决定以后几天在交大用膳。包伙我不愿意,一则不方便,二则菜金太贵(每天¥0.30 )。以每日吃1½斤算,一天需0.57元钱)。决定买些菜饭票,一则更机动些,二则可以吃些便宜的菜。晚上擦了擦身子,洗了衣服。
9月17日
今天上午将在人民体育场召开“西安市各届人民炮轰司令部进军大会”,我决定去参加。8:00离校,随着##大学的队伍,我进了会场。我设法坐在主席台正前第一排(地上),周围是工人队伍。后来有人叫我走开,我就暂时离开。“炮打司令部战斗队”来了,坐在最前面,我就夹坐在他们中间。
在主席台上面,有些红卫兵用主席像遮住了“炮打司令部”、“炮轰陕西省委”等字样,这怎么行?炮轰谁呢?!于是以“炮打司令部”为首的红卫兵要这些人拿掉主席像——这是正当的要求。在较强的压力下,拿掉了主席像。
两方面的红卫兵,发生了纠纷。“毛泽东主义红卫兵”轰走了主席台上的“纠察”,要自当主席;另一方面的红卫兵也爬上主席台,与前一方激烈争执起来,一时秩序大乱。台下的“炮……战斗队”高叫:“×××滚下来!”
混乱的情况持续了好久,某处还有扭打情况。后来,陕西省委书记处书记肖纯来了,他东奔西走,企图使秩序安定下来。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陕西省委第一书记霍士廉来了,大会才开始。肖纯任执行主席。
会上,刘澜涛、霍士廉作了检讨报告。一部分红卫兵高呼口号:“炮轰陕西省委!”“火烧西北局!”如果炮轰是指轰省委中的黑帮黑线,我就完全同意这个口号。
我15:30离开会场,大会尚未结束。
回到交大后洗了澡,吃了饭。
晚上,给《红色风暴》铁血队写了一封信。
9月18日
上午到陕西省委接待站去,一无所获。又到车站那儿的接待站去,遭遇同样如此。
而后去陕西工业大学。这是一个很小的大学,学生人数不过两千名。回校时已12:2 0,匆匆吃了午饭。饭后休息会儿,下起雨来了,很遗憾,因此不能外出。在总务处借了8斤粮票,2.24元钱。
在交大住了一宿,就发生了皮肤过敏性反应(17日),身体上鼓起了好多的块(比较大),很痒,自然不好受。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9月19日
天气依然不好,阴着天,下着雨,时间对我来说是宝贵的,因此冒着雨到外校去。8:45,进了西北大学。这个学校分为两派,即筹委会和临委会。就人数讲,筹:1200人,临:1300;全校共:3000人。8.25,我先到临委会去了一次,了解了(单方面地)一些情况,可能是听了一面之辞,拿了一些传单。打算再到筹委会去一次,可是没找到他们的接待处。(听说,筹的权利大,控制了汽车、电话、广播等等东西,还监视了武装部)。临委会主持了“批判斗争张逊斌大会”,我去听了一会儿。张很不老实,又很狡猾,慢条斯理为自己开脱、辩护。张乃党委副书记、宣传部长。
而后到西北工业大学。由于时间不早了,没顾得仔细看一些东西。西工大的临委是9.9日上午9时成立的。
回交大吃午饭。雨仍然在下。休息会儿之后,又离开了交大。先去西安冶金建筑学院,同样分为两派,临委才600人。再去矿业学院,很快就出来了,没什么收获。最后到了西安医学院。这个学院的混蛋也许特别多。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据少得可怜的大字报来,他们只是把重点放在斗“交大、西工大”等大校的“一小撮右派分子”。却很少看到揭本单位领导的大字报,对于省委、西北局的问题,他们也不感兴趣。对于外地来的串联学生,如别人与他们(筹)意见不一,就围攻、刁难别人,恨不得把别人撵走。(其实,革命的学生与他们意见大都是不一的)。我们进去时,临委的人在开会,会开至一半,筹委的喇叭在会场(饭厅)响起来,大播声曲,影响临开会。临提出抗议。筹暂罢休。忿忿不平地离开医学院时,值18:10。
9月20日
8:00冒雨离开交大,乘7、5、15路,到达西北政法学院。政法这个名词,是使我感到兴趣的。看了些政法学院的大字报。王云是这个院的黑帮头子。他的职务是党委书记(?)、院长。王润是黑帮分子,职务是党委副书记(曾任北京政法学院党委书记)。这个学院,对本院的问题揭的较好,揪出了黑帮。据我看,大字报的质量都比较高。从大字报看,这个院的以前的工作组还不算怎么特别坏,这个院里的学生斗学生的现象并不严重。对于省委、西北局的问题,他们似乎兴趣不大。离开政法学院时,已11:15。
11:35,进了西安师范学院。揭本校的大字报已看不大到。这个学院分为两派:筹、临。从筹委会处,我领到了比较多的材料(是揭省委、西北局的)。再到西安外语学院去了一次。此院大字报不多,同样分为筹、临两派。从临委会处,领到一些(揭省委)材料。回到交大,已近16:00。又在交大领了一点儿东西。
今天下午,到火车站去了一次,开了76次 西安到上海的直快列车。明日下午14:22,将要离开西安了。
9月21日
6:00起床,到西工大去了一下。又与唐到冶院去,得到了许多传单。按照正规的手续,只得到了很少的东西。我们就采用了非正规方法,到冶院的各个系的印刷处去,得到了许多材料——同时,也积起了这么一条宝贵的经验——尽管这条经验的得到已嫌太迟——下午就要走了。
吃完午饭,马上到火车站去。
14:22,火车开动了。16:35,火车经华山腰。
……天逐渐黑下来了。列车里的乘客已吃过一二角钱一盒的饭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中午在交大买的几个冷馒头,津津有味的吃了下去。很疲倦——睡觉的地方,自然是没有的。
9月22日
深夜0:45,76次列车在郑州站停下,于是,我们就下了火车,打算在郑州待上个一天再走。在候车室,与唐把得来的传单(材料)分成两份。这件工作,搞了一个半小时。而后在候车室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由于疲倦的缘故,我也许还睡着了一小时。
天亮了,我们到了一个小饭铺,各人要了一碗稀饭( 西安至上海的距离:1531公里。),把又冷又硬的馒头泡在里面吃了。
乘3路汽车到郑州大学去。这个大学看上去比较小,校内的气氛也不太热。革命师生揭出了王培育(党委书记)、冯蕴言(党委委员、总务长)、李林(副校长、党委委员)、郭晓棠(副校长、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主席)、丛仁滋(党委常委、组织部长)、祝一清(党委委员、宣传部副部长)等一批坏家伙。再到相距不远的河南医学院去。这个院的许多学生下乡参加劳动去了,故学校里人不多。
下午,先打算到“二七纪念堂”去,可是,走错了路,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老地方——火车站。13 :45,我与唐乘2路汽车到“河南博物馆”去。参观了两个展览会:
1.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校史
2.毛主席的好学生——焦裕禄同志事迹。
这两个展览,都给我以很大教育启发。
①抗日军政大学是在1936年成立。这是一所在当时完全新型的学校,抗大的校风、方向,在今天的无产阶级的学校里——同样如此。林彪曾任抗大的校长。抗大在艰苦卓绝的年代里,为中华民族培养了十几万干部,这是它的巨大贡献之一。展览馆里陈列了不少照片、图片,还有比较多的实物(主要是抗大的杂志、刊物)。
②焦裕禄的事迹,我已有所了解,并深深为之感动,今再参观展览,心情依然无比激动。焦裕禄啊焦裕禄,你虽死犹生,精神常在!
参观以后,我一个人找到了“二七纪念堂”——不过是一个开会用的礼堂——而我先前还以为是一个介绍“二七”情况的纪念馆呢。17:00,我在纪念堂看了电影“毛主席和百万文化革命大军在一起”。
原来,我还有两张郑州电影院21:00的电影票(影片同),就放弃了。
9月23日
0:48(夜),拼命挤上了76次快车,1:02,快车开动了。我很累,想睡觉,可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就爬到放行李的高架子上,乘列车员不在,睡了二三小时,被冻醒了。……11: 40吃了冷饭,到晚上7:30才吃晚饭(其实没什么)……13:00左右的时间,火车开始过长江,搞了很长时间,才渡过了江,到达南京站。
我与唐进了比较不拥挤的餐车里,坐下来。列车服务员来赶我们走——因为他们自己没地方坐了,于是我们只得走开,又找个座位。事情暂罢休。要吃晚饭时,再次离开——因为我们不在车上吃饭。……就一直站着,于6:56分到了苏州站,下了火车。
在接待站,接待员不是学生,他们希望我们马上回去。这自然是不行的,于是给了两天期限的乘车证。
我们乘2路汽车,到南仑桥下,进了江苏师院,办理了手续,住了进去(数学楼,440室)。这儿没自来水,诺大一楼,竟无厕所!
9月24日
早上起来,用餐后。到火车站签票,不能。画地图。到苏州医学院去。这个院揭发了以王铁珊(党委书记?)为首的一批坏家伙:陈少青(副院长)及赵凯(副书记)等等。回到师院,已12:45,食堂“收摊”了,于是就离开了师院,于16:00吃了1.5两酒酿圆子。离师院后,到“江苏省纺织工学院”去,那儿冷冷清清,看不到什么人(下乡了?),大字报很少,且都关在楼里,内容是什么路线、什么工资等等的东西。——我们很快就离开了。到“拙政园”去了一次,实在不值得!晚上,把12日以来的用钱粮记上了。
9月25日
早上6:00起身,校内(师院)尚未开餐,就到外面吃了些东西。到火车站办理车票,45次快车的票不给签,只得签了301次的慢车。乘5路汽车到虎丘去,在虎丘剑池待了十分钟,又跑到土坡顶上向下望了会儿。那儿的一座塔正在修理,不开放,也只得遗憾了。这座塔建于一千年前,现在塔身已向北面倾斜得很明显。
回到学校,午饭未开。待开后吃了午饭,想必时间还早,看了一点儿大字报,走到校门口:大吃一惊,已12:16了!而301次火车13: 16开。于是,我们急急忙忙的赶向汽车站,正巧一辆汽车已开走,等了十分钟,上了2路汽车,开向火车站。汽车速度如此慢,我真恨不得下来推它一把!汽车经过10站,到了火车站,我们赶忙奔向火车站,幸而才13:05.。谁知,301晚点了,14:30左右才能到,45次也晚点了(略好些),14:10 ,持45次票的进去了,我在301次处排队,站里的同志喊:学生可改乘45次。我去改票,人很多,怕赶不上45次,就持301次票进去。检票员要我改票,我一时答应下来,稍等待就进去了。……火车来了,于是我们上了火车,向着离开13天的上海开去。
16:48,火车到站,我们下了火车,出了北站。于是,我们的串联告一段落。我的“西行旅途日记”也可结束了。
1966年.10月.14日
下午4:20离开了家,走到北火车站。家里是反对我外出串联的,给了我2块钱——加上口袋里的1块钱,不过3块钱——再加上我仅有的储蓄——也才只有6块多钱。
不必过多地考虑到钱。到外面去,生活上自然是要艰苦些,肚子也自然得委屈一下。——为了革命,这些是算不得什么的。
我向着目标走着,朗读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通过杨先国的父亲,买到了5张到苏州的46次列车的票,我们将设法一直乘到北京。(每位:¥1.90)
20:15,我、杨先国、唐代凌、陈先元、祝敬民,乘上了46次直快列车,20:30,列车徐徐开动,离开了上海站。
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呢?……
10月15日
一夜过去了,我很疲劳——最近睡眠不足(每天六—11小时),昨夜又没睡着。列车在南京站停下的时候,上来了五个女学生,从她们的喋喋不休的话声,得知她们是上海的中学生,先设法到南京,现在上了这列车。正由于她们的嘴巴不愿休息,后来,不知在哪一站被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请下去了。
我已到西安去过一次,故此从车厢里望出去,也看不到什么新鲜的东西。
早餐,是三只我在家里做的饼,再加一根5分的油条,午餐,吃了剩下的四只饼。
我在家里炒了一斤多米,由于得不到别人的指教,又是头一次,炒熟的米很硬。尽管味道不行,我还是带去了。因为这种东西在肚子里放会儿,毕竟没什么害处。
晚上到20点左右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叫,我就把杨的一只五分钱(不要粮票)的饼吞了。 火车晚点了。原定46次快车22:39到北京的西直门车站,可是,实际上却16日的2:才到站的。设法出了站,我们就打算连夜赶到市委接待站去。
10月16日
大陆性气候在北京比较明显的显示出来。由于家里反对的缘故,我衣裤带得不多。下了火车,我把所有的衣裤都穿上了,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只要到了白天,情况马上会改变的。
有目标地——然而又带有盲目性地——走着。走到了国务院接待站,从那儿得知,办理住宿、吃饭、领乘车证——应该到先农坛体育场去。于是,我们就朝这个目标前进。
不知怎么的,走过来中南海、北海,走到天安门前面来了!呵!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啊!十年前我离开了你,今天又见到了你!
……我们在体育场乘上汽车。汽车在北京四中的校门口停下——我们就在四中住下了。——而后,才办理了手续。
上午,到北京大学去。由于外地的支持,北京的汽车已经很多了,但仍然跟不上学生的需要——截止今天,外地来京学生已有110万,每天还有13万来。我们乘学生专车到了北大。北方的大字报数量还不算很少。有不少大字报是批评以聂元梓为首的文革委以其本人的。他们说聂元梓满足于现有成绩,停步不前了。他们要踢开聂元梓。——确确实实,在我的印象中,聂元梓是一名坚定的左派。
我与另四人走散了,独自一人又到清华大学去。在清大的大字报中心区,很多大字报在辩论,关于党的阶级路线问题。——这个问题,其它学校最近也议论得比较多。
……晚上,我出席了各校负责人会议。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传来——毛主席将于18日接见外地来京革命师生——预料成了现实,我们心里可真乐啊!
……欢腾吧!欢腾吧!
10月17日
早上,一行五人,到“北京电报大楼”去发电报,将两点告知爱我班同学:①一行五人已达京②主席明日接见。……再赶回学校听广播,再操练。
下午,学校希望我们休息。四点钟后,我们又出去了。打算设法去搞些主席照片,可是没搞到。决定星期四再去。回到学校,已18:45,又是操练,队形改过了。原定明早4:30起身,现改为今晚23:00起身。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已不早了,可是,都兴奋得无法入睡。已经九点多钟了,就睡上了二小时吧。!
10月18日
室中火炉已灭,被冻醒了。看看杨先国的手表,呀!已经3:35了!想必是时间又改了。我起来了。
按照第一次的计划,仍4:30起身。……5:50,在操场集合完毕,我们出发了。听说,是到安定门去集合,听说要去游行。
我们的队伍(我在第二连,四中共五个连)在离北郊市场不远的地方(后来才得知)停下来。许多学生聚在路的两旁,很多解放军战士奉总政治部之命来维持秩序。本来我以为是集合一下罢了,还要去游行。可是没过多久。从这么样的一股气氛中,我们都知道,毛主席的汽车将要经过这里检阅我们!
我是第五排的,要到后面去。这怎么行!我就坐在第三排后面——我紧靠着厕所——为了更清楚地看到毛主席,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等待,焦急地等待。毛主席啊毛主席!我日盼您,夜盼您,今天,我要多把您望上几眼才好哇!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流过去、流过去了……
我后来又设法坐在第1排(前面还有一排解放军战士)。
幸福的时刻即刻即将到来了!
12:50,扩音器传出了《东方红》的庄严乐音,我们都伸长脖子,张望着……
毛主席和其他领导人的车子开过来了! 13:23, 我在距离毛主席5公尺的地方见到了他老人家。车子开得这么快,在我眼前一晃就过。我只见到,毛主席他老人家身穿草绿军装,像一尊巨人站立着。毛主席面色红润,身体好极了!我激动得一个劲挥动《毛主席语录》,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林彪、周恩来、陶铸、陈伯达、邓小平、康生、刘少奇、朱德等同志乘坐的车子也通过了,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幸福啊!我感到自己太幸福了!!
毛主席老人家啊!你是这么关心我们年轻一代,我一定要听您的话,读您的书,做您的忠实的一个小兵!
下午,尽管很疲劳,仍把今天的情况拍电报告知在上海的同学,让大家一起欢乐!
10月19日
同学们想到天安门前去拍照。吃完早饭,我就跟他们一起去了,可是,哪里挨得上!想拍照的人(由照相馆代拍)实在太多了——尽管每天要拍七千七百张!
革命展览馆明天开(星期二、四、六早上8:00)。可是明天还打算一早就去买照片。决定到革命军事博物馆去。从这儿跑到那儿,乘汽车的学生这儿多,那儿更多,拼命才挤上了一辆汽车。
又是长时间的排队,领到了入场券。
饿着肚子,我参观了博物馆中的“兵器馆”、“抗日战争馆”、“解放战争馆”、“抗美援朝战争馆”、“民兵馆”。
10月20日
购买毛主席照片,也是这次到北京来的附带任务之一。
今日一早,就去西单的“国泰照相馆”排队。由于学校要到6:30才开早饭,只得在外面吃(这自然要花不少钱)。吃完早点,照相馆那儿的人已有二百多个了。要到8:30才卖,我们排了三个多小时队,每人买到了5张——两种。 午饭以后,去参观“中国人民革命博物馆”,自然又得排队。幸而,尽管人很多,排了40分钟就进去了——确确实实,在目前来说,不能算多。博物馆展出了从鸦片战争,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一段历史。观后,使我又一次受到教育。
五点钟左右,去团中央所在地。那儿大字报不少,内容也比较集中,可是天已渐渐暗下来,我又冷得嗦嗦发抖,就没多看。
照例花了很长时间排队、走路,回到四中,已经18:50。
办理了延续手续,再呆五天。
10月21日
上午,原准备去人民大学,好容易挤上27路汽车,在动物园停下了,就到里面去逛了一圈。出来以后,步行到了民族学院,没呆多久。快出校门,时竟然碰到了陈雄——他是别人给他票(不到北京),一人与小学同学出来的。我们要他和我们一起住,他同意晚上来。
再步行到外语学院——现名“世界革命大学”——我是坚持要去这个学校的。这所大学的大字报可真不少!全校大字报的内容有个特点:很大部分是关于刘少奇、陈毅的,还抄录了中央首长的讲话。外语学校的部分学生提出了“炮轰外交部,火烧陈老总”的口号。
根据大字报所写的东西,我仍然比较坚定地认为:响当当的中共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善战的元帅——陈毅,是一个革命者。自然,不是说陈毅没有缺点错误,也许某些错误还比较大——但从根本上、全局上说,不能否定他不是不革命的。
至于刘少奇的问题,我认为,这问题很重大,不是一般性的问题,最好放在党内解决。对于这问题,毛主席是一定有安排的,我们不应乱猜疑。我坚定不移地相信,毛主席是一定能用最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在公开场合,甚至在北京的主要街道上广播此问题,贴刘少奇的大字报,是很不适当的。
继续往前走,去北京工业大学看了一些大字报,又参观了京工大的“革命造反成绩展览会”。这个展览会展出来这个学校的魏思文(党委书记)等等牛鬼蛇神的滔天罪行。
这个展览会办得很好!看了之后,使我受了教育。使我认识到,阶级敌人不死心,正在磨刀,我们也要磨起刀来!
参观之后,时间已不早,人大就不去了。
10月22日
一早,4:30就起身了,耽搁些时间,到西单的国泰照相馆去买照片。5:45到那儿,已经排了四百左右的人了,而8:30才开始卖。天气可真冷,我衣服又穿得少,冻得发抖,就熬一熬吧!
有人可真是“少爷”,到外面来,生活上还这么挑剔,要求这么高。具体的,也没必要收进我的这页纸里。
10:20,我们总算每人买到了四张主席照片。而后,我们去了王府井的百货大楼。再去了东安市场。我记得,十多年前,我才只有五六岁的时候,曾一个人到东安市场来。我以前在北京住的地方,有必要再去看看吗?也许是没必要了吧?
下午,到中宣部去。有同学提出于之前去景山玩,我觉得这是不合适的。中宣部的大字报不少,不少是揭前中共宣传部长陆定一的,还有揭其他人的,总之,揭的比较集中。
出了中宣部,我个人又到高等教育出版社、人民教育出版社去看了大字报,得益有一些。当我爬上景山时,发现四位同学已在那儿了。
回学校,打算办理25日的火车票,没25票,就办24日的票,具体车次不知,明日下午可拿。
陈雄至今未来。
10月23日
按照原定计划,上午到人民大学去。自然,排队、乘车,花去了不少时间。人民大学“地盘”不大,大字报也不多。“人大红卫兵”与“八•一八红卫兵”及筹委会之间的分歧是比较大的。
今天,觉得身体不舒服,浑身无力、脑袋发昏,食欲不振,想必是感冒了。
去人大之后,又去颐和园——人民公园(现名)。登上万寿山,遥望昆明湖,自然心底里产生一种开阔的感觉。
走出颐和园,方才13:05,排队、乘车、排队、乘车,到四中竟然已16:05了!由于身体不适,今天不打算再出去跑了。
10月24日
清晨起来,天气阴沉,飘洒了几滴雨。幸而,雨很快就不下了。
乘37路车到玉泉路,去了中国科技大学。这个学校正在搞一个“6•24”事件的四周月纪念。我见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大字报。总的来说,这个学校的大字报是比较少的。我抄下了这校《红缨枪》战斗组及另外一个学校的什么人贴出的《毛选》没选进的主席语录。
走出科大,去八宝山烈士陵园。在这儿,我见到了任弼时、瞿秋白等同志的墓,并摘下任、瞿两烈士墓旁靠得最近的松枝做纪念。还看到了柯庆施等同志的骨灰盒。一种庄严而沉穆的感觉在我心中,我默默地说:
安息吧!敬爱的烈士!你们的未完成的事业,我一定继承下去!我坚决做你们的接班人!
离开烈士陵园,再去文化部看大字报。
沿途,看到解放军战士在建造地下铁道。
……明日凌晨0:30,将要乘601次专车离开北京。
10月25日
昨晚,由于一位同学耽搁了时间,赶到北京站时,等候乘车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很长了。……其余三同学正在喝“鸡汁汤”之时,我与唐参观了“北京站”的内外。作为首都十大建筑之一的北京站,果真名不虚船传,确是一所宏伟壮观、设备完善的大型车站。
0:30,601次学生专车满载学生,离开北京,向上海方向开去。
按照正常的情况,601次2:50以前就可以开到天津,可是,竟然一再停停开开,直至9:30才到达天津!相当于原定时间的四倍!
我们下了天津,谁知换票的话,只有11月5、6日的车了。这可万万不行!我们急了,顾不得到天津大学去,观光了市容(顺便),就排队候车,设法早点离开为妙。从中午等起,一直等到晚上,耗费了这么多时间,才上了同样晚点很多小时的6114次专车。
近七时,火车启动了。我打算到济南再下,不知同学的意见如何?何时达济?是否又要一拖再拖?
天晚下来了,总算好,我挤到一个座位,就闭上眼,很不舒服地休息起来。
10月26日
凌晨三点多钟,列车到达济南站。下不下?意见不统一。最后下了火车。我是主张下的。
在火车站的接待处办理了手续后,我们于5:30乘上汽车,到地质局招待所住下了(明晚离开)。这儿的菜较便宜,可是粮食的价格较高,每斤0.20元。我每日要吃饱的话——一天1.7斤(大米)饭是不嫌多的,这就需要0.34元!显然太贵了。自该委屈一下肚子。
上午到山东大学去。旧校地方不大,房子也不太好。这个学校的“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与“山东大学红卫兵”之间的分歧是比较大的。
下午又去了一次。获得了不少传单。
我与杨、 陈去观看了济南的名泉“趵突泉”。据悉,济南共有七十二泉。济南的自来水就是“趵突泉”的泉水——我想,这儿的自来水费一定是很便宜的。
又看到了生活在泉水中的大金鱼——半公尺长的金鱼。还看到了一只三百斤重的活龟,有人用棍触动了它,于是它就很有趣地游起来。
10月27日
一早起来,天很冷,风较大。天气阴沉。
我们一行五人到“大明湖”去划船。风大,天冷,与一般人所喜的“风和日丽”恰成对照。然而在这种气候中划船,我感到趣味无穷。
迎着冷风,我划着桨。我高叫:暴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接受——大自然的挑战!
紧张的搏斗之后,天略微放晴,太阳出来了一会儿,似乎在赞赏我们。
下午,我们乘车到洛口去看黄河。
我登上黄河之堤,一股巨大的冷风夹着灰沙向我猛袭过来,但我尽管衣着单薄,却毫无畏惧,我面对浩荡的浑浊的黄河水,心中充满着豪壮的感觉。我俯向黄河,用手捧起了一把黄河水。
黄河呵黄河!
离开黄河,到火车站,我们拼命挤进月台,挤上了619次列车,于17:00左右离开了济南。
别了!济南!
10月28日
昨晚站了七、八小时才找到一个座位。火车上的生活是枯燥的。钱只剩一毛了,昨天晚上、今早、今午,我没吃什么东西,只喝到了小半杯水。饥、渴、累算什么?对于一个立足于中国革命、世界革命的青年来说,是不应过多考虑这些的。
1966年
11月3日
预定下午1:00在北站集合,我0:30到达 。盛、杨、唐准时到,另两位(陈、祝)迟到45分钟。
凭票进了上海站的广场,又设法提前进了候车室,于下午4:00挤进了月台,上了49次去广州的快车。
要知道,规定20:28快车才开出,我们上得可真早!
人,一批又一批放进月台,听说,原先只载700人的49次车,将增至3000人!不少人挤不上,耽误了车的准时开出,于21:40才开出上海站。
到达杭州,已是4日的1:20。
11月4日
杭州……很多人要上,可上不了……快车4:30才离开杭州。
社会上,有些人(自然是少部分的)还是比较自私的。自己目的未达到时,便千方百计地想达到,达到后,便全然不顾别人了,甚至幸灾乐祸,以此为乐。
……
车轮声隆隆,窗外景色,近处一晃而过,远处似乎不动。
……
列车啊!开得快些吧!
11月5 日
如果列车准时到广州的话,应是今早的七点多,可是晚点了十个多小时,直至下午17:10才徐徐开进了广州东站。
下了火车,乘上汽车,在“东山区水均岗接待站”停下了。
办理完了手续,吃完了晚饭,已不早了。
这儿条件较好,两人一条蓆,各人一条毯。每日交三角钱、一斤粮票(国家补贴一角五分,粮食吃饱为止。早餐除外,一吃不饱)。
可惜菜不合胃口。。
11月6日
天已逐渐发白,我起身了,并叫醒了我的同伴。此时已是六点多了。由于经度的推移,这儿比上海天亮得晚一些。
上午到“中山大学”去。这所颇有名气的“华南最高学府”,校内树木茂盛(南方的关系),地方也较大。
这个学校还设有一个“中山纪念堂”。
下午,到“越秀公园”的游泳池去游泳。13:00——15.30, 可我们去时已14:50了,只游了半个多小时。
在“越秀公园”我们观看了高耸的孙中山纪念碑,一些有字的石牌被敲掉了。又看了五只石羊——被搞得缺头少脚的有名的“五羊”。也只得遗憾了!
还观看了“三元里”的建筑质量很低的“抗英英雄烈士纪念碑”。
广州,街道周围建造了不少比较新的房屋。外表较好,不知内部如何?不会像我们所住的房子那样吧?
11月7日
上午,到“毛泽东同志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旧址”去了一次。
于之前,去“广州起义烈士陵园”瞻仰烈士墓。
参观了“广州革命博物馆”,还看了“中苏血谊亭”、“中朝血谊亭”。
下午,去“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
邓中原的墓道很大,现在又修缮了一下,想必是为了纪念孙中山诞辰100周年。还去观光了“中山纪念堂”。
11月8日
一早起来,觉得睁眼比往常吃力,同学说我眼皮有些肿,我摸摸脸,大吃一惊,原来脸也有些肿。
去医生处看病,要我留下小便以化验,不知化验结果如何?
上午再去“广东民间工艺馆”(昨已去,未找到),哪知已取消,改为工厂了。只得作罢。
由于身体不适,下午没到什么地方去,睡了一个多小时。洗了衣服,擦了身。晚上去“广州工学院”。
11月9日
原打算明日离广州,可火车票还无着落(登记已四天)。
小便的化验结果不知如何,明日才能知道。
上午,买了一把玩具手枪。
于珠江广场处的码头乘船到中山大学去(打算参观“孙中山先生纪念堂”),可是“孙中山先生纪念堂”下午才开,只得回来了。
11月10日
据说,“南方大厦”是南方最大的百货商店,今天上午去看了一下。
“南方大厦”,根本比不上上海的“第一百货商店”及“永安公司”。“南方大厦”里面,不少商品是上海出产的(尤其是些“高、精、尖”产品)。
下午,到“广州工学院”去理发,花去了二角钱(还没洗发)。
晚上,我们这一单位(六人)只分到两张“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参观券。我与盛一起去了(杨已回,祝、唐、陈未回)。大约20:30,我们进了“交易会”——(学生专场参观)。
“交易会”的展品分布在八层楼,分为:序幕大厅、机械、仪器、五金矿产、书邮、畜产(未开)、化工、纺织品、丝绸、服装工艺品、轻工业品、茶叶土产品、粮油食品馆。
通过参观这个“交易会”,可以使人们对我国的飞速发展的经济状况有进一步了解。
于23:30,走出了“中国出口商品陈列馆”。汽车已没,用脚走,走了不少“冤枉路”,于11日1:20回到接待站。
11月11日
上午,去“中华全国总工会旧址”,看到两个不大的纪念碑。一个上面写“廖仲恺先生纪念碑”(蒋题),另一个上面写“工农运动死难烈士纪念碑”。
而后,我参观了“鲁迅纪念馆”,这个馆比不上上海的。
下午,与唐到“华南工学院”、“华南师院”和“暨南大学”去。
11月12日
上午,跑了两个学校(已去过)“暨南大学”、“华南师院“。拿了比较少的传单。
下午,三四点出发去黄埔,由于乘车耽误了时间,17:45才到达黄埔港。只得回去,打算明上午再去。
11月13日
早餐之后,乘“黄埔线”的卡车到黄埔去,打算参观“黄埔军校”旧址。
在“黄埔港”下车,有接待员带领,参观了这个我国南方的最大港口——黄埔港。
渡过珠江,走了一些路,来到“黄埔军校”附近。这儿住着许多海军战士,“军校”已改为军事驻区——我们只得扫兴而归了。
我们翻“风车转”(注:我当时不知其名,遂画了个示意图
),我翻了八转。
下午休息。
晚上动手做一副纸牌,到深夜上没有完工。
11月14日
上午完成了昨夜没完成的任务。
下午,到广州市委接待站去。
11月15日
昨日晚上到“交易所”转了三次,领了三张“纪念券”,而后,就进了广州车站(东站),约值深夜一点钟。
进了候车室,又设法进了月台。
很多人挤在站台上,使火车不能进站(防止发生危险)。后来,总算走了不少人,还留下几百。
上午,约十点钟,16次特快列车进站。我问同学的意见如何,是否要上,杨、盛认为不上好,陈、祝认为上,唐沉默。
我觉得很难办。从道理上讲,不上是对的(根据这个道理,也许我们还不能出来串联呢!)但根据我们的需要,不上就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决定不上。
中午,开进了一辆学生专车,可是已经(从此站——据说)上了很多人,我与陈、杨上去了,另四位未上,我们就下来了。没上得去,只得等下一辆。
十六点左右,学生专列开走了。
等待……等待……
等到何时?
……
11月16日
昨夜在站台的露天之下过夜。天突然冷起来,穿着棉衣球裤还冷。——广州的冷天气!
没有一列客车或专列(有一辆到深圳的除外)进站。
由于东站的秩序极为混乱,近一时期,已发生了一百多起挤伤、压伤事件,使不少阶级弟兄终身残废。
等待……等待……
上午,根据一些迹象来看(候车的解放军战士不见了,旅客不见了),列车不会来了。我们商量一下,决定离开东站,去北站试试。——我们想,没有列车进广州,是不可能的事!
实际证明:我们的决策是英明的!
我们走到了珠海广场,乘21路车在“北站”下车。我们想没有列车进广州是不可能的事,实际证明我们的决策是英明的,我们走到了珠海广场乘21路车在北站下车。
我们看到了“三元里”的“温泉游泳池”,却不能去游泳,我觉得这是极大的遗憾!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带有唯心的成分吗?)。我们不知北站在何处,径直向铁路走去。
走了近十分钟,铁路离我们还有几百米,发现了一辆列车,慢慢的驶着,后来,逐渐停下来了。
我们飞快地向前冲去,气喘吁吁的上了车。车上很空,我们坐了下来。不知列车何时才开,往何方向——这对我们关系不大。
停了几小时,才开的。于17:30,列车停在“新街站”,上了很多学生。
原来是这回事:省、市委接待站用卡车(40辆?)把学生运到这个离广州很近的小站上,再把列车开到这儿,让学生上来。——广州站,列车是开不进去的。
十八点多,列车向上海方向开动了。
……到了衡阳,我们将转车去重庆。
11月17日
10:40,我们在衡阳下车。是否要到外面去办火车票?决定不出站台。
昨天23次列车还未到,今日又是何时才到?12:10,来了一列北京到贵阳的车,我们上了车——是用我所制造的三角yaoshi打开车门的!
如果按正常的情况,晚上七点多可以到桂林。
……
11月18日
昨夜,10:30列车到达桂林北站,我们下了车。在接待处办了手续,乘一路车到广场,停下了(广场上正在展开辩论,车开不过去——此时已深夜0:30)。
我们找到了“溶城分社”,住了进去。又到外面的米粉店吃了一些东西。
二点多,我们睡了下来。好疲倦啊,马上睡着了。
早上7:00,我叫醒了我的同学。
上午,到广州路(南站),没办车票。又到“南溪山”去,由于意见不一,未爬山,未钻洞,便回“溶城分社”吃午饭。
下午,到“芦笛岩”去。
进了洞口,一个雄伟壮观的景象展现在我的眼前。石钟乳——不知多少年多少年大自然所造成的精妙绝伦的产物。垂挂的、竖立的、横突的石钟乳,形态真是千奇百怪,有的像笋,有的似果,有的像垂须老人,有的像虎狮狼狗……
这个洞,听说是1959年才被一个老人偶然发现的。谁能想得到呢——这么一座山的里面,竟然是一座如此壮观的“地下宫殿”!
出了洞,我们打算爬“磨盘山”,可是,我们却没爬到顶,这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不过,我们也总算是冒了一些险。
下了“磨盘山”,天已快黑了。
晚饭之后,到“解放桥”去看漓江,天是黑的,手电照一照,看得出水是很清的。
11月19日
上午去“桂林火车站”之后,到“七星山”去。先进山洞,观赏了石钟乳,这样的景象,比不上“芦笛岩”,,可是气派也不小。
而后,我们去爬“普陀山”,石阶到山腰就无了,我们就手攀怪石,脚蹬奇岩,终于登上了“普陀山”的山顶(我是第一登上),我摘下了山顶上一棵枯树的顶枝。
我们在山顶留了条。
在山上,往四面八方眺望,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形状不一的青山,天上是云,几只雄鹰在翱翔。呵!祖国的河山,是多么美好!
下山之后,又进了另一个无名洞(龙隐洞?)。点起蜡烛游洞,别有一番风味。
顺着漓江往南走,我们观看了象鼻山、象山,我觉得,象山更像象鼻。
晚饭以后,我们离开“溶城分社”,进了“桂林北站”,打算乘火车去重庆。
11月20日
夜里气温很低,我冷得嗦嗦发抖。23次快车今夜没有(明日有无不知),只有经贵阳的61次车。
夜里二点多,61次进了桂林站,我们打算乘上去,可是车上很挤,上不去。
三点钟来了一辆贵阳往汉口的车,我们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打算上汉口去,可是这辆车也上不去!近四点钟,来了贵阳到北京的车,我们总算挤了上去。4:45,列车开动,徐徐离开了桂林北站。
这列火车,开开停停,停停开开,何时才能开到汉口?
……
11月21日
昨天在“餐车”上吃了一顿菜很辣的午饭,迫于无奈,买了一些价钱很贵的小饼。
今日中午,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吃了一点儿薄汤。尽管花钱不少,肚子依然饿得难受。
按照正常的速度,火车开行十多个小时就可从桂林到长沙,可是直到今天晚上18:30,才在长沙北站停下(近38小时!)
我们出了长沙站。办理了手续(去矿冶学院食、宿,可以12月2日乘汽车去韶山)。我们打算步行去韶山。
11月22日
昨夜睡得很不好(尽管很疲倦),冻得够呛。
上午,登记了火车票(往上海往南票容易拿到)。在旷冶学院跑了一圈。
下午,到岳麓山——毛主席年青时经常爬的山去。山路才走了一会儿,看到了“爱晚亭”(毛主席题词)。毛主席年青的时候,常到这儿来,阅书读报,与朋友交谈国家大事。“爱晚亭”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之诗句而来。
我们爬岳麓山,看到了刘道一、王兴(克强)、蔡锷(云坡)等人的墓道。
我们先登上一座不最高的山顶(有亭子),觉得山太低,又登上了最高的山顶。
东南面,湘江就在我的面前,白帆点点。雄鹰在天空翱翔,我数了一下,最多时达一百只!
西面,是层层叠叠的群山,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望着太阳慢慢的从西方的山上面沉下去,沉下去,终于望不到了。天边是一片红色。
万物蒙上了一层雾,群山逐渐连在一起,慢慢的成了一个整体。夜幕降临了。
我们从小路下了山,回到矿冶院。
11月23日
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拉起肚子来,实在遗憾!
上午,到湖南师范学院去,那儿的学生像这儿(矿业院)一样,跑出去(串联、调查)很多。
下午,与祝睡了两小时。
原定明日步行去韶山,现决定不去了,改为后日。
11月24日
是否明日步行去韶山?同学意见不一。据气象台报告,潮流将于今晚起影响本省(湖南省),风力7~8级,气温骤降,并有雨。
上午,在旷冶学院拿了数量不多的传单,时间却花去不少。
下午二点,到长沙的市区去。提前去韶山的车票日期的目的未达到,打算明日设法领到火车票再去办。
参观了“烈士公园”。公园里的“湖南省革命烈士公园纪念碑”是一塔形的高大雄伟的建筑物。“湖南省博物馆”停止开放。
去“清水塘”参观了毛主席1921.10——1923.4 工作过的地方——中共湖南区委会旧址。
又去毛主席的母校——第一师范学校参观。
参观了这两个地方,收获甚大。我更下定决心,一辈子跟着毛主席干革命。
参观完毕,天已较晚,渡过湘江,到荣湾镇时,已22:20,汽车已没,在呼呼的寒风中步行回到矿冶学院,此时已23点左右。
11月25日
皮肤过敏性反应(由于睡在稻草上缘故),痒得难受。
今天过得平平淡淡了,没干什么。
今日领到了明日的火车票,换到了明日去韶山的车票。
11月26日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今天,我参观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韶山故居。
于今早6:20上了卡车,6:50开车(规定5:30开车)。9:30,卡车到达韶山。
我先参观了主席旧居陈列馆。然后,再参观了主席旧居。旧居的屋子计有:堂屋、退堂屋、横屋、厨房、父母卧室、本人及兄弟之卧室,再加农具室、牛栏、猪栏等等。
参观旧居比较匆促,未能看得仔细,但得益不浅。
下午15:10卡车开动(规定14:30开)。很冷,我冻得够呛。然而,我的心是热乎乎的。
11月27日
清晨五点多起身,饭后到长沙火车站去。70 1次规定11:30开(长沙为始发站),可是我们等到14点50还不让进站。
这时,等候658次的队伍动起来了,我们就排在后面,跟着走。658次是开往北京的,我们打算于汉口下车,乘船返沪。
凭658次的乘车证,每人发一张过期的白色火车票(硬纸板),进站时交出——为了便于检查。我们稳当当地摸出来上海至苏州的火车票(硬纸板)。
长长的队伍走了五十分钟,进了长沙北站,上了火车。火车开回东站,又上了些人,才向北京方向开去。
开车时间:16:45,。如果准时的话,列车23:30可以到达汉口。
11月28日
658次列车4:30才到达汉口(晚点5小时,超过预定时间80%)。不过也有好处,此时天快亮了。——只是火车上呆着很不舒服。
也许我感冒了。全身无力,流涕,咳嗽。
先到江边码头办了船票。较顺利,30日下午六时乘“东方红2”回上海,自然是统舱。
再到儿童图书馆去——我们将住在那儿。
安定下来后,我到医务室量了量体温:C 38.4°。有些热度,幸而不太高。医生叫我休息,我还是与同学一起出去了。
乘汽车经过了武汉长江大桥,桥又高又长,实在了不起。同学决定到“武钢”去。迫于汽车、电车太挤,我才决定一人先回去。
下午我睡了两三小时,精神好多了。
11月29日
今天收获较大,我参观了“武汉钢铁公司”。
吃完早饭,就出发了。先乘车到码头,渡过长江,再换16路汽车到“蒋家墎”,再换“武钢电车”到达武钢。此时已为十一点多了。
参观要到下午一点开始。(原规定:凭省委介绍信才能参观,不过,既来之,则参观之)
武钢原有十万人,后来分成几个公司。现武钢有二万多人。武钢拥有十几个厂。我们先参观了“初轧厂”,在二千吨的压力下,粗大的火红的钢锭被轧成了细长的钢条。火红的钢条滚来滚去,煞是好看。
又参观了大型轧钢厂,遗憾的是要到三点多钟才开始轧东西,我们没看到。据说,这儿有个冷轧厂,不过我们不能参观。还参观了平炉炼钢厂及高炉炼铁厂。看到了铁水从高炉的出口外奔泻而下的情景。飞溅的火星很好看,比天上的烟火还要炽烈。
回去时,参观了“毛泽东同志主办的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旧址”。
11月30日
上午,参观了“二七纪念馆”。1923.2.7.就在这儿发生了震动中外的二七大罢工。
今天18:00将乘东方红2号离开武汉。
下午去排队。17:00开始上船。18:00开船。
啊!别了!武汉!
12月1日
汉口开往上海的船开得很平稳。尽管东方红2号是只已80年历史的日本老船,比乘火车要舒服多了。
船上成立了“革命师生临时指挥部”,我为成员之一。今日下午到餐厅去帮助劳动。
12月2日
昨晚23.00,船到达南京,我下去转了一转(南京我已去过)。应该0:30开的船,由于煤未及时装上,3:30才开出,故此,船于今晚20:30多才能到。否则,晚上六点多就能到上海了。
……
于20:30,船到达上海的“十六铺”码头,靠了岸。
呵!上海!我又回到了你的怀抱。
上海!文化革命搞得怎样?我要用眼瞧一瞧,用耳听一听,加入到上海的文化革命的洪流中去!
附:大串联支出
1966年9月
12日
西瓜0.10,面条0.20,梨0.33,大饼0.12。
13日
馄饨0.26,烧饼0.06,午餐0.10,花卷0.28,馒头0.05,水0.02,车费0.24,地图0.04。
14日
面条0.16,枣0.10,馒头0.09,面条0.32,馒头0.09.。
…………下略。
三次外出串联,个人全部开支30.79元,扣除为弟弟所购玩具手枪、弹药、军帽1.65元,实为29.14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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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7T22:46:50+08:00
2021-05-07T22:46:50+08:00
永久的怀念,永久的遗憾
月前,复旦同学微信群上,有人发布了77、78级去世者名单。复旦大学文革后头两批(77、78级)总入学人数2121人,到2021年4月清明节为止,已逝者共133人,占比6%。相比之下,我所在的中文系7711文学评论专业,全班72人,已逝者11,占比是最高的,达15%,高出全校平均数一倍半。
望着逝者名单(排名不分前后):周惟波、张胜友、王东春、王贻梁、杨德华、陈静英(女)、王群、周毅、李谌(女)、鲁玲(女)、范维明,那一个个分手多年仍不怎么觉得陌生的名字,虽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仍不禁有点感慨。尤其对其中周惟波和杨德华的去世,还感到十分遗憾。
得知周惟波生重病的消息,是在2003年2月24日,从本市报摊《申江服务导报》上,看到一篇关于他患上白血病的报道《姐姐,我要和你分手了》。当晚,我给惟波打了电话,得知他住在上海岳阳医院。第二天下午,我就乘地铁、公交,赶去地处市区西北角大八寺(大柏树)的岳阳医院看望他。周惟波在校时就以跟董阳生、叶小楠联手创作的独幕话剧《炮兵司令的儿子》名噪一时,他是三人中最有才气的。毕业后进《上海文学》当编辑,曾为同班同学汪乐春编辑的《生活周刊》,主持过一个《现代冲击波》专栏,发表过许多观点前卫、笔锋犀利的好文章,在上海滩上挺有影响。说起来,在复旦读书期间以及毕业之后,周惟波跟我关系一直算是比较密切的,尤其我遭遇九十年代新文字狱后,过去的熟人大多对我躲得远远的,故旧中只有寥寥无几仍跟我保持一定联系,他是其中一个,故我很珍惜这份情谊。进病房见到了周惟波,他精神尚好,人消瘦了些。他姐姐在旁边照顾他。周告诉我,之前已在瑞金医院住院两个月,迁到这里来才半个月,现在血小板很低,正常的应该十多万,他才二三万乃至更低。我告诉周惟波,这两年我到河南泌阳盘古山去过几趟,元旦还去那里参加了盘古山开发奠基仪式。那里的神灵十分灵验,灵异之事举不胜举。我跟他说了些我直接听闻的事例,例如,文革中有当地造反派拆盘古庙,后来一个个都死于非命。又如,有人将庙里断碑抬回家当洗衣搓板,结果手指被碑石砸断一节,数月不治,后烧香忏悔方愈。等等。我建议他到盘古山去一趟,许个愿,祈求上天神灵帮他消灾祛疾。当然,病消之后,可别忘了要去好好地还愿。我表示,如果他什么时候去那里,我可以帮着做些安排。周惟波光听,没说什么,他姐姐见我正儿八经劝说她弟弟要去什么地方求神拜佛,便对我说道:“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天天住院打针吃药,怎么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他姐姐这么说,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我这趟去,带给他几颗甘露丸,叫他一天一颗,一定要吃掉。我还建议他放放生,自己出不去,可以出点钱,托熟人去菜市场买些鱼类、鳖类等活物,拿到河边去放掉就可以了。
4月12日,我再次去岳阳医院看望周惟波。他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看上去不像上次见到那么精神。我轻声问值班医生,医生告诉我,周的情况不太好。周的姐姐也显得神情疲惫,她跟我说,为了救她弟弟,球蛋白一次要打八瓶,每瓶200元,还是托关系搞来的批发价,医院内的价格是每瓶240元。七次为一疗程。住院四个月,已花去十几万,再这么下去,真真负担不起了。我心里也很沉重,但我觉得已无话可说,空洞的安慰也不想多说。上次来时,我已说了,我真心想帮他一把,哪怕你临时抱佛脚,也未必没有用,但有人就是脑子转不过来。不信,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7月27日,周惟波在医院里去世了。29日,我从周的姐姐那里听到这一消息。
8月1日下午,上海作协为周惟波在龙华火葬场凌霄厅举办了追悼会。我乘地铁赶去。有六七十人参加,市作协、市文联的党组书记都到场了。复旦同学,我见到有陈思和跟吴惠源两个,他俩肯定是应邀而来。我没接到通知,属于不请自到。追悼会结束,天下起大雨来。我默默为周惟波念了经,愿他一路走好。
再说杨德华,复旦时他跟我在一个排,平时还有点接触。那时排长是部队来的尹学龙,班长是张锐。杨毕业分配至北京中央党校教务处,跟我还有过通信往来,后来他离开党校,调去他更感兴趣的作家出版社工作。
2010年9月23至27日,复旦同学在上海举办“复旦大学中文系7711同学世博聚会”。头一天,23日晚上,同学们在上海陕西北路民主党派大楼餐厅聚餐,有三四十人参加,国内同学基本到齐,有几个已在国外定居的同学也来了。之前已听说杨德华前两年得了癌症,经治疗,有好转,现在是抱病坚持上班。餐桌上,我在杨德华身边坐下,把我特地带来的《大小孩前传》送给他,请他一定要看看。说起《大小孩前传》这本书,是我2007年花钱买了个作家出版社的书号自费出版的。由中介跟我的多次通讯联系,以及最终敲定并传给我的中国新闻出版总署有关部门《图书(丛书)出版选题报批表》、《作家出版社丛书外地印刷委托书》、出家出版社《丛书版权附件》、《图书(丛书)出版备案证明》、《作家出版社条形码》等盖有大红印章的正规批准文件,没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本以作家出版社名义出版的合法出版物。至于国内不少出版社将多余书号出卖牟利,这早已不是什么不公开的秘密。我对杨德华说,我写的这位大小孩,是个当代奇人,从小没上过学,却天生识字,自己常卧不起,却为很多人治好了疑难杂症,包括不少患癌症、艾滋病的,都被他治愈了。你把这本书看看,若对他有兴趣、有信心,我可以介绍你去见见他。不过,杨德华对我说的这位当代奇人,并不接茬,他把《大小孩前传》拿在手里看了看说,这本书不是我们出的,社里出的书我都知道。我不想跟他争辩书号问题,我的本意是想帮他牵根线,请大小孩为我这位同学出点力,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第二天,同学集体去江苏吴江浏览,入住一家诚源松陵饭店。中午,我跟陈思和排在一个房间休息,交谈还挺融洽。下午,7711座谈会,大家海阔天空,随意扯谈。会后,在复旦中文系当主任的陈思和因学校里有事,要提前赶回去。在上海新华社当社长的李子勇,派自己的宝马车送他回沪。有这个机会,我也搭李子勇的车回去了。对近些年大学、中学同学频频举行的聚会活动,我偶尔参加过一两次,就不想再参加了。因我多年食素,餐桌上闻到烟酒荤腥的味道,会觉得很不舒服。再者,作为文革后头一批重点高校毕业生,时势使然,毕业后大多顺风顺水,都有个不错的工作和生活境遇,至少自己都觉得活得很滋润。以我的特殊境况,加之这些年来我的志趣和生活方式可说是超然物外,跟旁人相处难免会显得格格不入。这次来参加聚会,见到了杨德华,把《大小孩前传》送给了他,要说的话也说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两天,是集体参观世博会,刚好我几个月前已去过世博会,更不想再去了。
2011年7月24日,杨德华去世了,终年55岁,比周惟波去世时还小两岁。听到消息,再上网查询,才知道杨德华还拥有不少华彩的头衔呢,如中国作家网的介绍:“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著名编辑家,作家出版社党支部书记、副总编辑杨德华同志”如何如何,曾“被评为中国作协机关党委和中央直属工委优秀共产党员,成为中国作协创先争优先进典型。”等等。某种色彩如此厚重,怪不得,同学聚会上跟杨德华见面分手后,他没来找我。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我不能说,如果周惟波去盘古山求了神灵,或杨德华去见了大小孩,他俩的绝症就一定会好转乃至痊愈。但我可以说,一般而言,大概率来说,减轻病症,再多活个五年十年或更长一点,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人之患病,主要来自三个病源。一是外界病理性、物理性的原因,比如病毒、病菌的侵害,极端气候、不当物体对人身内外造成的伤害,等等;二是人自身过食、过饥、过于用力、过于纵欲、过于忧恐而致的身心伤害,等等;三是外界无形邪灵、阴魂、附体,跟人自身业障纠合在一起而对人带来的伤害,等等。前两种病源造成的病患,古今医学界多有明确诊断及治疗方法,而现代医学随着人类科技迅速发展,诊治手段及治疗效果更获得突飞猛进的进步。但对于第三种病源造成的病患,除古代中医尚有一定涉及,现代医学根本就一筹莫展,因为所谓现代科学、所谓无神论等等,根本就矢口否认有无形邪灵附体等等的存在,更遑论如何去对付种种空性病源了。而实际状况是,比较多的疑难重症、难以用医学模式来加以明确诊断及医治的病症,不少就是由人本身的业障,主动或被动招致邪灵、阴魂、附体的侵袭而造成的。伴随着当代社会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人类杀生吃生之风愈演愈烈、社会风气日益奢靡险恶,因这种病源而患病者无可避免地越来越多。
在佛教经典中,也有一些如何治疗疾病的论述,如《佛说佛医经》、《除一切疾病陀罗尼经》、《能净一切眼病陀罗尼经》、《佛说咒时气病经》、《大藏治病药》等等。关于医治方法,《三藏法数》指出:医方,即医治之方法也。谓世间种种病患或癫痫蛊毒,四大不调,鬼神咒诅,寒热诸病,皆悉晓了其因,通达对治,故曰医方明。
要消除或者说要医治当今充斥于市的种种疑难重症,最重要的,就是要“晓了其因,通达对治”,其对治之法,未必是医院里的药物和手术刀,而是能消除或减轻业障、能把带来病害的邪灵、阴魂、附体请走或撵走的法子。修行者依自身功力高低,一般邪灵等不易上身,一旦上了身也多可通过修法将其驱走。普通人无这种能耐,可通过诵经念咒祈请上天神明相救,若有机缘请得功力高的修行者、得道者为之驱邪,实乃一条捷径。修行者、得道者为人驱邪,靠的不仅是自身功力,还要祈请佛菩萨神灵护法相助,关键是你要请得动,若光靠拼内力,弄不好就是伤敌三千自损八百了。
回想起来,2002年4月,我岳父被上海华东医院诊断出膀胱癌后期,那时他已八十七岁高龄。医生建议他保守疗法,靠打针吃药来减轻痛苦,一般而言,能维持个一年半载也就不错了。那时,我通过常年修炼已稍有感悟。我和太太去看望老人,我带给他一些甘露丸,跟他说,这不是一般的药,但它的效用超过一般的药,它可帮你消除业障和劫难,你信的话,就一天吃一颗,不信的话,我就不给你了。老人脱口而出:信,信,我信的。回去后,我祈请佛菩萨神灵护法为老人消灾延寿。我太太按一位比丘尼指点每日念诵一遍《金刚经》。比丘尼也为老人念经回向。一个月后,医院复查,癌症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人又健健康康地活了好多年,直至去年9月4日,以105岁高龄安详去世。相比之下,我太太弟媳突患癌症,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她弟弟、弟媳一直跟老人在康平路住在一起。2007下半年,弟媳突然查出患了胃癌,而且已到晚期!我对太太说,你快跟你弟弟、弟媳说,要大量放生,或可减轻一点病症。太太说他们不相信这些。我说你说还是要说,听不听随他们。我猜想弟媳有可能在家里杀鱼杀鳖时,伤害了一个小精怪,否则怎会突然得此重症?我又对太太说,如果她看过我写的书,想求书中写到的哪位高人相救,我可以考虑,若她不开口,你别自己揽上去。(三年后打扫房间时,无意中发现,我送给他们的书,被捆着塞在床底下,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我又说,她不可开刀,若开刀,恐怕连一年都活不上。可惜的是,他们既不放生,也无意求高人相救,而是听从医院诊断,很快动了手术。手术后按常规进行化疗,头发掉个精光。弟媳出院后,我和太太去康平路老人家里看望。我对她说,你自己注意保养。她哼一声,恶狠狠说出几句狠话来。那声音,完全是个陌生男声!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完全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2008年6月,我正在藏地闭关,接到太太发来的手机短信,其弟媳中午去世了,53岁。不是我不肯救弟媳一把,甘露难润无根之草,佛法不渡无缘之人,不信佛不信神的人,你想救也救不了他(她)。
再回到上面说的周惟波跟杨德华两位同学,一个57岁,离世已18年;一个55岁,离世也有10年了。留下的是永久的怀念,永久的遗憾。希望以后这样的遗憾会少一点,没有更好。
2021.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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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7T12:20:3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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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革命为什么出家?
【说明:此文写于二十四年前,光阴荏苒,物换星移,牛年又牛年。因查找不易,现重发于此。旧文新阅,不拘谁碰巧碰上,随意看看,或会有点新的感受?】
在中国的行政区划中,作为农村一级地方政府的“县”多达2千几百个。江西省大余县,便是这2千几百个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很多人大概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久前,我对中国南方的佛教寺院进行采访,由江西一条尘土飞扬的简易公路进入广东,这才有机会在赣粤交界处的大余县作了短暂的停留。
长途汽车开到大余县已是傍晚。匆匆安顿下来后,便四处打听,这儿可有什么寺院庙宇?于是听说,距县城东北10公里处,有座丫山,景色不错,山上有座灵岩寺,也还有点来历。第二天一早,我在县城的街上雇了辆摩托车,谈好价,就直往丫山驰去。
中国的名山大川我到过不少。海拔才900米的丫山,跟黄山、庐山等名山固不可相提并论,但山上林木葱茏,空气清新,也不失为一个城里人旅游礼佛的好去处。
灵岩寺位于丫山腹地上,规模不算大,红墙灰顶,石狮把门,正门扁额上大书古朴遒劲的“灵岩古寺”四字,门两侧挂着一副红底白字寺联:“灵感三千界;岩藏五百僧。”寺有五百僧,这无疑是这座寺庙历史上曾有过的最辉煌的一页。
进了灵岩寺,我象进别的寺院一样,先去“客堂”找当值的“知客”(这是一个负责对外接待事务的僧职)----让他帮我找一个住的地方,我可把随身带的行李放下来。可是,知客不在,不知跑哪去了。我不得不背着一只挺沉的旅行袋,在寺院里东走走西看看。由石阶登上一条木头长廊,在“禅房”门口,我看到一个身穿黄迦衣的老和尚,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一本很厚的线装书。走过他的身边,我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请问师父,灵岩寺建于哪个朝代?”我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问我进寺后遇到的头一个僧人。
“相传灵岩寺始建于南唐,僧人普举、慧昊先后来丫山结庐,募化而建。”老和尚放下手里的书,慈祥地望我一眼,一开口,便显得谈吐不俗。
“嚯,真是座名符其实的古寺哪。”
“明初清末,灵岩寺曾两次重修,现在所见,基本上为清代仿明建筑。你没看到嵌在大雄宝殿墙角上的那块‘大清光绪十六年重建’碑记麽?”
“我刚来。”
“喔,你从哪里来?”
“上海。”
“噢,大上海,挺远的……到我屋里坐坐吧?”
我不由自主地跟这位老和尚进了禅房,他住在跟禅房相连的一间小屋里。一床、一桌、一椅,再无别的陈设。桌上堆满了书,多是大部头的佛教经典和语言工具书之类,有几本打开着,说明主人正在读它。老和尚把椅子让给我坐,他自己就坐到了床上。
请教了老和尚的上下后,开门见山,我说了自己的来意:想去广东寺院采访,路过大余,听说这儿有个灵岩寺,就来看看。
“好,好。”法安师点点头。“这个寺院不大,人也不多,不过环境还算安静,出家人在这儿修行,还是不错的。你来了,就在这儿住上两天吧,空房子也有,等会儿让知客安排一下……”
从他说话的口气里,隐隐可听出,他在这寺院里的地位,不象是个普通僧人呢。
我问,法安师您已上了点年纪,出家多年了吧?
“不。”他淡淡一笑。“有的人是半路出家,我是五年前刚出家,恐怕连半路出家都够不上呢……”
我又问,师父出家前是干什么的?
“嗯,是当干部的。”
“能说说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麽?”我追着问。
“是党委书记。干了几十年党的书记呐。当然,那是过去的事了……”
党委书记出家,倒还是件新鲜事哪。“那麽,您这个过去当书记的,对佛教是怎么个看法呀?”我边说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采访机,征得他的同意,摁下了录音键。
“这个麽,我可以说,你也可以问。”他点点头,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那一点顾虑,反而轻轻一句,叫我把顾虑放下。“原先我当书记的时候,学习马列,有个理论,叫绝对真理与相对真理。相对真理,随时可见,可是绝对真理究竟是什么?从理论上说不清楚。光是说绝对真理存在于相对真理之中,相对真理的本底就是绝对真理,但它究竟是什么?不清楚……”
相对真理、绝对真理……我的思绪霎时闪回到二三十年前那个梦臆般的时代,“三忠于”、“四无限”、“顶峰论”、“专政论”、“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当今四五十岁以上年纪的人,是没有谁会忘记那段全国学马列、人人背语录的荒唐岁月的……十多亿人口的一切思想和言行,都要纳入一个人为天下人划定的圈子,不准有任何独立的见解和思考,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学佛之后,我才明白了。真空不当妙有,妙有不当真空。由真空,产生妙有,妙有,就是相对真理,如眼睛所见到的水呐,天地人呐,山河大地呐,等等,都属于妙有。而真空,就是真如自性,是理。真如自性,既无生灭,又无增减,何尝不变,广大圆满。所以说它是绝对真理……”
我的思绪又跟上了老和尚的讲述。我问,共产党是讲所谓“无神论”的,如何看待共产党对佛教的否定态度?
“佛,是正知正觉、觉悟圆满的意思,佛教,根本就不是有神论。”他正色道。“共产党,嘴上说无神论,可从根本上说,哪一个不信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周恩来是虚云老和尚的皈依弟子;刘少奇是在普陀山皈依的;李先念是在少林寺皈依的;毛泽东要皈依虚云老和尚,在武汉没皈依成。虚云要他到南华来,他没去。”
我太孤陋寡闻,还是头一次听说中共的几个首脑人物居然都是三宝弟子。我请他说说,毛主席想皈依虚云老和尚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听说?是这样的。有一次毛泽东和周恩来在武汉,问周:为什么你办事总是很圆满,我们办不成的事,你总办得成?除了马列,你还有什么?周恩来说:主席,我还有佛法。
‘你皈依了哪一个?’
‘皈依了虚云老和尚。’
‘这虚云老和尚何等人也?’
‘虚云老和尚是世界闻名的高僧,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他父亲是泉州知府,父亲和叔叔就他一个儿子,给他讨了两个老婆,可他出了家,拾树叶充饥,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
毛泽东给周恩来说动了心,要恩来把虚云老和尚叫来武汉。可是虚云不肯来:‘自古法王大于人王,他毛泽东要皈依,叫他到南华来。’毛泽东气得一拍桌子:‘回北京!’打右派时,虚云老和尚是内部掌握的第一右派……虚云老和尚是圣人,你毛泽东侮辱了圣人,国家当然会有很大的灾难。不过虚云老和尚也有考虑欠周之处,佛法普度众生,是毛泽东要皈依你,拜你为师,不是叫你拜他为师,还分什么大小?你就到武汉去一趟又怎样?”
这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管是真是假,经他娓娓道来,更显得美丽动人。我说:“毛泽东若真皈依了佛教,中国的历史就要重新写了。”
“那是肯定的,毛泽东若能接受佛法,对国家的治理一定会更好……”这位当年共产党的书记,虽然已经离开了党,但他说起党的领袖和党的宗旨,心平气和,并不带有任何一点恶感。“实际上呢,共产党是个好党,但它说不信佛,自己把自己给孤立起来了。这一点,将来随着党的历史的发展,也会修改。”
“你当书记时跟佛法就有接触了?”
“是的,我当书记时,跟佛法已有所接触。那时我们部里在北京开会啊,在香山开会啊,香山有碧云寺、卧佛寺,或在五台山开会参观啊,在镇江开会啊,凡到一个地方,只要有寺庙,我就到庙里去看看。我跟佛有缘。”
我问他家里的情况。
“我家里?老太太还在,我退休工资都给她了。”他说起家里,口气变得平淡如水。“儿女都上了大学,有了工作。老二在我们矿里当副矿长,大儿子在赣州当科长,小儿子在广州读大学,两个女儿在深圳工作……”
我问他学佛修行,出家与在家有什么不同?
“这个麽,‘宁在深山睡大觉,不在城市办大道’,这样说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是绝对的。出家与在家。出家修当然好,在家修也好麽。一知苦,去念佛,一知死,去念佛,只要有智慧,看破了这个世界,如影、如画、如梦、如幻,就觉悟了。‘道行如铜象铁臂’,除了自己离苦得乐,主要还要普度众生,救人。这样做,在哪里都一样,关键是心出不出家……”
听得出来,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是鼓励我在家好好修行哪。
最后,他跟我说起有关丫山和灵岩寺的一些传说。他的肚子里装满了各种有趣的民间故事,随手拈出,皆是绝妙文章。原先看上去其貌平平的山林野径,顿时蒙上了一层迷朦深幽的色彩……
第二天下午,我跟法安师又作了一次访谈。这一回,我请他详细谈谈他个人的经历。
“关于我自己,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多谈得嘛。”他淡淡一笑,但还是大大方方回答了我的一系列提问。
“老家在农村,出身贫农,父亲是老八路,家里还有母亲和一个弟弟。我们那儿建立抗日根据地,叫我作七个村的儿童团长。”
“噢,是个红小鬼哪。”我说。
“是红小鬼。”他说。“站岗放哨,写大标语,斗争地主,等等。以后参加淮海战役。48年,东北解放,我去东北钢铁公司当了工人。
“五十年代中期,调到北京。国家成立核工业部,因为我出身好,革命家庭,把我调去核工业部某铀矿工作,总支书记兼坑长。曾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和学毛著标兵。后提拔当党委副书记兼第一副矿长,一直干到退休。”
我问:“矿的级别不低吧?什么级别?”
“矿是地区级,下面是处。”
“那你是副局级喽?”
“对。”他放低了声音说。“下面分处,中层干部都是正县级。”
这就是说,象大余县县长这样的“官”,在他们矿里也只能排在中层干部这一档呢。我说:“副局级也算是高级干部啦。”
“以后学了佛,对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问,到底是什么机缘,使他对佛学、佛法产生兴趣的?
他告诉我,82年,他去山东济南开会,开完会,去泰山旅游,见到泰山经石峪上刻着《金刚经》。他叫跟他一起开会的一个处长把刻在石壁上的这部经文读给他听。一听之下,顿感如雷灌耳,全身震动。从此他天天诵读《金刚经》,跟这部经文结下了不解之缘。
“头一次看《金刚经》,就觉得这里面有大智慧啊。”他不无感慨地说。“人,坏就坏在‘我’上面,有了‘我’,就有偷啊、抢啊、做种种坏事啊,国家打仗也是因为这个‘我’,如果没了‘我’,一切为大家,那就一切恶事都没有了。‘我’是万恶之源。所以金刚经上说:没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大雄宝殿里竖起金光灿烂的金刚身,赶不上记住这四句偈。”
他说他接着做“十六妙观”,做了一年半,把极乐世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好象自己就在极乐世界里面:大地中间铺着黄金,两旁是琉璃玛瑙赤珠,天上不停撒落曼陀罗花,地上有七宝池,澈满八功德水,种种奇妙之鸟发出悦耳乐音……当他说起这些,他的眼睛放出光来。他从此把这世界上的一切都看破了,对那个“书记”再也不感兴趣。他在赣州佛教协会会长宗鉴和尚那里皈依了三宝。皈依之后,天天诵经念佛。5年前,为了更好修行,他出了家。按佛教规定,一般过了50岁就不宜出家了。但是他的师父觉察出这位老年弟子的根器非同寻常,对他说:“哪怕你一百岁我也要!”
由于他对佛学佛理的深刻理解和常人难以比项的组织能力,出家时间虽不长,已在灵岩寺担任副主持之职。主持为八十几岁的永昌老和尚,因身体欠佳,已不大管事。
我问:“你身体怎么样啊?”
“嚯,学佛后,身体也好了,什么病也没了。”说到身体,他乐开了口。“过去胃病好严重啊,好多年了,十二指肠胃溃疡烂得象花生豆似的,吃掉400多副药,都无效。可现在就是吃铁也不怕!过去痔疮好厉害,现在也好了。还有,过去风湿性关节炎,两只胳膊抬不起,现在你看,也好了。现在既没病,也没老的感觉,自在得很。”
“你是脱胎换骨了。”我说。
“是啊,人家都说我这十来年跟十年前没变化,衰老停止了……”
“你是哪一年退休的?”
“八几年,五十几岁就提前退休了。原先我为了党的利益,在工作上是干得很起劲的,夜里也睡不上安稳觉,汽车喇叭一响,就赶紧爬起来,看是不是有小青年偷开汽车。学佛以后,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看淡了,就一次次地写报告,非提前退休不可。一开始不同意,最后还是批了。”
“退休工资打折扣麽?”
“不打折,还增加15%。我全部给了我的老伴了……”
哦,不打折,还增加15%!我明白了,不愧是四十年代的“红小鬼”,他属离休老干部,所以才有此种待遇啊!
“那你的党籍呢?”
“当然退党。打了报告,拖了我一年。一开始上头无论如何不同意,还一定要我去管‘退休办’,我坚决不干……”
一个参加革命几十年的老革命,一个入党几十年的老党员,一个勤勤恳恳工作几十年的全国劳动模范,其党性原则不可谓不强,其组织观念不可谓不坚定,其思想意识不可谓不正统,可是,听一遍《金刚经》,就将他几十年时间里形成的党性原则、组织观念、思想意识击得粉碎……这一反差,实在强烈得耀眼。或许,这在今日中国社会里还只是一个例外?但由这个老革命的出家,若对谁有所触动的话,人们不妨尽可能以一种客观公正的眼光,对几十年来将佛教斥为“封建迷信”的某种说教,对二千几百年来历经盛衰而始终不灭的佛法之光,重新审视,独立思考,作出自己的评判和抉择……
写于199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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耄耋老翁晚期癌症忽然消失,期颐寿星安详离世见证神迹
本月4日早上,我的岳父以一百零五岁高龄安详去世了。多年居家照顾老人的阿姨告诉我,前一天白天,老人已排空了大便,到晚上,又提出想洗澡,于是,阿姨就和李新一起帮他把全身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衣衫。早上,老人像平时一样起床,像平时一样吃早饭,吃得不多,稍许吃了点粥。七点多,他说想躺一会,就自己躺到床上去。七点半,李新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嘴角有口水流出?擦掉口水后,赶紧给120急救中心打电话。救护车很快赶到,两个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进了屋,给老人做了检查,确认已去世,已无必要送医院救治。于是当场开具了死亡证明,随即就离开了。
接到太太打来的电话,因我近年不常住上海,马上用手机订购了高铁车票,当天下午赶到了上海康平路岳父住地。老人躺在小房间他平时睡的那张单人床上,我儿子上午就到了,他引我进去,掀开盖在老人脸上的白毛巾,我看到老人的脸容非常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暗自庆幸,逝者在家里去世未必不是好事,若没断气,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急救,免不了种种检查以及打针、输液、输氧、排尿和实时监测,全身插满种种管线,令受者痛苦不堪。凭借医学手段,或可延长几天生命,但实际上是让受者吃上几天苦头,花掉一大笔钱,然后再一命呜呼。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回想起来,二〇〇二年四月,岳父曾被华东医院诊断出患了膀胱癌,而且已到后期。医院举行专家会诊后,十分坦率地告诉患者:李老,以您的年龄,已不适合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吧。那一年,他已八十七岁高龄,作为享有副市(省军)级医疗待遇的老干部,更不用说某前上海市卫生局长还是他的老部下呢,医院对他的检查、确诊、会诊及治疗,当是极为认真负责的。一般而言,膀胱癌到了后期,通常会排尿困难、痛疼厉害,严重的会痛得生不如死。所谓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用药物尽量延缓恶化,尽量减少痛苦,能拖上个一年半载就算多活了吧。
就我跟岳父之间的关系而言,可说是比较疏远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党性极强,真心信仰共产主义,个人生活作风上自律极严,从不肯利用地位关系为子女谋点私利,有时甚至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也正因为他的为人为官过于正直,跟“文革”后日益恶化的社会风气和官场氛围越来越格格不入,尽管他资历、才干远超许多同辈同僚,在官场上却毫不奇怪地受到挤兑,别说再获高升,直到去世也没恢复到五十几年前曾任上海市委秘书长的行政级别。我作为“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后首届大学毕业生,虽被学校分配进上海市最高领导机构供职,但年复一年,对这个言行不一、腐败日盛的D,日益感到失望。三十年前更因一篇文章惹恼当时圣上,被逐出康办,随即又遭逮捕关押并被判刑。以吾之所思所行,跟这位正统的老革命也确乎很难谈到一块去。得知岳丈罹患癌症且已后期,我想,耄耋之年,当属高寿,以高寿谢世,应无大憾了。就是希望老人临终前痛苦少一些。
不过,当我看到太太为老父病患而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前些年我遭遇的这场九十年代新文字狱,给她带来压力之大,远非常人可以想像,过后她曾大病一场。而她对我始终不离不弃,紧紧地跟我站在一起。我问她:你想叫老爸好起来吗?她说,那还用说,当然想。我说,那好吧,让我们一起来祈请佛菩萨神灵护法的加持护佑。
周六,太太下班后,我和她一起去康平路九楼看望其父。我带去七种从藏地得到的甘露丸。我对老人说,这是我从青藏高原活佛喇嘛那里带回来的甘露丸,它不是一般的药,但它的效用超过一般的药,它可帮你消除业障和劫难,你信的话,就一天吃一颗,不信的话,我就不给你了,这是好东西,我不是随便给人的。老人脱口而出:信,信,我信的。
回去后,我又默默祈请佛菩萨神灵护法为老人延寿。太太则按我的一位好友无念比丘尼的指点,每天念一遍《金刚经》回向。无念比丘尼也为老人念经回向。
一个月后,华东医院为老人复诊,结果出来,医生惊讶得不敢相信:膀胱癌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估计医生们直到今天也仍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当然明白。太太也明白,她依然天天诵一遍《金刚经》回向,坚持至今,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老人心里也明白。打这以后,他看我的目光起了变化。之前,我曾将自己撰写的《宁玛的红辉》、《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神奇舍利子》等书送给他看,他看毕对我说:你从机关里出来,不当官,当个作家也好,现在写作的路子比以前宽多了,这也是一条路,不过,你什么东西不好写,偏偏要去写这个呢?而此后,他对我撰写的一系列佛教纪实作品,再无一句不悦之词。而每次我和太太去康平路看望他,一见我来了,他就会叫人关照阿姨:快,跟阿姨说一声,晓东来了,给他烧几个干净点的素菜!逢年过节,有时全家去附近餐馆吃顿饭,他以前是不问菜的,有什么吃什么,上什么吃什么,而现在一到餐馆坐下,头一句总是问:有什么好点的素菜?点了没有?
四年前,老人过百岁生日时,我叫太太请他老爸写一张“佛”字。他就在两张三尺二开半的宣纸上,恭恭敬敬各写了一个大大的“佛”字,签名盖章,署为“丙申百岁 李家齐”。恐怕这是他出生百年以来,头一次写这么大一个佛字吧。
而今,老人以期颐之年,安详地离开了这个娑婆世界。直到临走,老人一直生活自理,不坐轮椅,不用拐杖,不需搀扶。以他走前一天排空身体,晚上要洗澡,当天早上自己躺到床上去等待最后一刻,这种种征候,简直就像是佛教中所谓的“预知时日”啊!
7日上午,在上海龙华殡仪馆银河厅举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市委书记和市长也送了花圈,算是给了百岁老人一个很大的面子了。
2020.09.09
百岁生日时写的佛字
龙华殡仪馆灵堂
上海市委书记、市长送的花圈
补:
岳丈去世后,我请无念比丘尼为百岁老人做了超度。无念师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她为弟子、信众之无数眷属故人做过超度,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轻轻一念,就往天上去了。无念师说,其实,不为他念,他同样会上天的。无念师的几个弟子也看到了,有一道温熙的白光,往空中去了。
遗体火化后,去殡仪馆领取骨灰的时候,工作人员说,这位老人的骨灰,雪白雪白,近年已很少见到,现在连不少年纪不大的人,火化以后,骨灰的颜色也很难看,灰不溜秋的,甚至有带惨绿色的。
遵照老人遗愿,骨灰处以海葬。我太太及其兄姐接受了我的提议,参仿虚云老和尚所留遗嘱:“吾死后化身毕,请各位将吾骨灰碾成细末,以油糖面共骨灰尘和好,做成丸果,请送放河中,以供水族结缘,满吾所愿,感谢无尽。”由我太太将其父母骨灰和以面粉油糖搓成小丸。岳母乃于十多年前去世,享年九十二岁,骨灰一直存放家中跟老人做伴。
本月(4月)十八日,我们家属参加了由上海市民政局、上海市殡葬管理处、上海飞思海葬服务部等组织举办的第497次海葬活动。据介绍,上海举办骨灰撒海仪式三十年来,已有五万多名死者的骨灰被撒在靠近长兴岛、横沙岛的水域里。在现场几位志愿者用小提琴、大提琴、电子钢琴演奏出的哀思旋律中,逝者的骨灰伴以花瓣撒入了滔滔不尽的江水之中……
2021.04.20
吴淞码头登上渡船
骨灰撒入滔滔江水
日晕熙光天亦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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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28T20:13:25+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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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之罪罪难逃
世间万物中,生命是最宝贵的。生命一旦结束,就再也不能逆转复活,原先的生命体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死尸,腐朽支解,灰飞烟灭,最终归于大自然的茫茫尘埃。每个生命体,都爱惜、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要说自以为高居万物之上的人类,哪怕人与人之间社会地位高低悬殊、拥有财富多寡不匀,在自珍自爱生命这一点上,普通百姓和豪门贵族并无差别。即便被人类视为低微之物的蝼蚁,同样珍爱自己生命,每个蝼蚁都为了存活于世而孜孜不倦地奋力拼搏。
自古以来,人类中少数能跟天地神灵直接进行沟通以及特别聪慧明理的的先知、圣人、修行成就者们,凭借对宇宙自然超越常人的认知,多劝诫人类要爱惜生命、不要杀生。
佛教经典指出:“杀者,丧己本慈,断他命根,最恶不良之事。”在《楞严经》中,佛陀告诉阿难等弟子信众:“阿难,汝修三昧,本出尘牢,杀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杀,必落神道。上品之人为大力鬼,中品即为飞行夜叉诸鬼帅等,下品当为地行罗刹。”佛陀还警告后世佛法衰落时喜好吃肉的假佛教徒:“奈何如来灭度之后,食众生肉名为释子?汝等当知,是食肉人,纵得心开似三摩地,皆大罗刹。报终必沉生死苦海,非佛弟子。如是之人,相杀、相吞、相食未已,云何是人得出三界?”
在中国道教重要经典、成于汉代的《太平经》里,力主戒杀:“夫天道恶杀而好生,蠕动之属皆有知,无轻杀伤用之也。”
在五代修道高人谭峭(860?-968?)所著《化书•畋渔》里,直斥杀生是违背仁义礼智信的无耻行为:“夫禽兽之于人也何异?有巢穴之居,有夫妇之配,有父子之性,有死手之情。乌反哺,仁也;隼(sǔn 猛鸟)悯胎,义也;蜂有君,礼也;羊跪乳,智也;雉(zhì 鸟)不再接,信也。孰究其道?万物之中五常百行无所不有也,而教之为纲罟(gǔ 渔网),使之务畋(tián 打猎)渔。且夫焚其巢穴,非仁也;夺其亲爱,非义也;以斯为享,非礼也;教民残暴,非智也;使万物怀疑,非信也。夫膻臭之欲不止,杀害之机不已。羽毛虽无言,必状我为贪狼之兴封;鳞介虽无知,必名我为长鲸之与巨虺(huī 蛟龙)也。胡为自安,焉得不耻?吁!直疑自古无君子。”谭峭修炼吐纳胎息、辟谷养生层次很高,可靠采食晨露松饵、栖息烟霞维生,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百余岁尸解而去,有祥云白鹤绕之。
在形成于宋代(有说成于汉代)、被后人誉为“古今第一善书”的《太上感应篇》里,亦从因果报应的角度,倡导不可杀生伤生:“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不可射飞(鸟)逐走(兽)、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不可杀龟打蛇、伤害昆虫。”
拥有十多亿信徒的印度教,奉行非暴力、不杀生,起始于公元前几世纪婆罗门教的《摩奴法论》,里面倡导:“不杀生是无法获得肉食的,鉴于杀生违反了非暴力的原则,所以人应该放弃肉食。”今日印度,也许是世界上吃素人口最多的一个国家。
杀生,可以说是所有罪孽中最严重的罪行。佛教最基本的戒律“五戒”,头一条就是戒杀。道教的“老君五戒”,跟佛教相似,头一条也是戒杀。
杀生而招致果报,或早或晚,无可逃逸。自古及今许多典籍史料中,有不少这方面的记载。上述《太上感应篇》,曾有数朝数位皇帝为之作序或御命刊刻,民间为之注释增补者众,在清人注释增补的《太上感应篇图说》里,就附有杀生果报事例多则。如:明代万历癸丑年间,镇江钱参将属下有个士兵捕获了一只雁子,关进笼子,放在船尾。天空中有只雁子跟着船悲哀号叫,船上那只雁连声呼应,船行百里到岸,人们将要下船,笼中雁大声呼叫,天空中雁子忽然飞下,两只雁子脖子交连不肯放松。船上士兵见了十分奇怪,用刀将两只雁子都劈死了。钱参将听说后大为恼怒,将船上士兵每人责杖三十。那个捕获雁子的人病了一个多月就死了。又如:有个姓金的秀才是淮阴人,冬天挖土时偶然杀死了一条冬眠的蛇,蛇死的时候,愤怒地看着他。过了十多天,金某手上和胳膊间突然长出毒疮,从毒疮上爬出一条毒蛇。金某知道是杀死蛇后遭受的报应,于是向天和地表示改过,永远不杀害生命。时间久了才好。再如:扬州有个人叫昝(zǎn)四六,善于整理园地,种植花木时,发现一个很大的蚂蚁洞,里面蚂蚁无数。昝四六用滚烫的水浇灌蚂蚁洞,筑土在上面栽花。那年夏天,昝四六裸着身体,忽然看见肌肉间有无数红点,顷刻间浑身起了水泡,每个泡里面爬出一只蚂蚁,过了不几天他就死了。等等。
在清代纪昀(1724-1805)所著《阅微草堂笔记》里,也收录了不少因杀生而招致果报的事例。如《滦阳消夏录(四)》里,记载闽中某妇人喜欢吃猫,得到猫后,先把石灰贮于一个腹大口小的容器里,然后把猫投入,再将滚烫的开水灌进去。猫被石灰气腐蚀,毛尽脱落,临死前拼命挣扎,血都流入脏腑,肉质洁莹如玉,说是味道胜过鸡雏十倍。每天都张网设置机关,捕猫多少都算不过来了。后来,该妇人病危,发出呦呦猫声,十分痛苦,拖了十多天才死。
在《滦阳消夏录(四)》里,还记载了一个屠驴者的事例:有个名叫许方的屠夫,其杀驴,先在地上凿沟,上面置板,穴板四周为四孔,将驴足陷于孔中不能动弹。有买肉者,根据所买多少,以开水壶沸水浇驴身,使毛脱肉熟,而后用刀将驴肉刳出,并称只有这样,肉质才脆美。过一两天,驴身肉尽而死。未死之时,为防驴子痛极嘶叫,将驴嘴紧紧夹住,使不能发声。只见驴子两眼暴凸,似有怒火迸出,惨不忍睹。而许方却恬然不以为意。后来许方患病,全身溃烂,体无完肤,形状一如所屠之驴,躺在床上,痛苦至极,求死不得,哀号四五十天才死。病中,许方痛自悔责,嘱咐名叫志学的儿子赶紧改业。许方死后,其子不再屠驴,改而屠猪。纪昀说,我幼时还见到过志学,现今没听说许家有子孙后代,恐怕是断子绝孙了吧。
有必要指出的是,纪昀被称为“大清第一才子”,历雍正、乾隆、嘉庆三朝,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还任《四库全书总目》总纂修官,以他的学问、声名来说,堪称已达社会顶峰。凭着他的才识、学问及地位,除了完成皇上交办的编篆《四库全书总目》任务,自己闲余不管从事点什么研究、写点什么东西,毫无疑问,都会是最顶尖的煌煌大作。而现在我们看到,他真正留给后人的,乃是一部《阅微草堂笔记》。至于另一部《纪文达公遗集》,只是包括各种诗、文及为人作的墓志铭、碑文、祭文、序跋、书后等等的汇编吧。中国传统文化讲的是文以载道,最为道者,首推《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等四书五经,而后是《史记》、《汉书》等二十四史,再后是儒道墨法等诸子百家,再后是各朝各代的名流名篇,最后,才是稗官小说,而按正统观点来说,稗官小说已经不太入流、至少是不入主流的了。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里有言:“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然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chú ráo 割草打柴者)狂夫之议也。”而《阅微草堂笔记》,正是这么一部只能划入稗官小说范围里的作品。其主要内容,是他在多年时间里辑录到的一千多则神灵鬼怪、因果报应、三教九流、奇情异事等等。
《论语》有言:“子不语乱力怪神”,这基本上是历朝儒家对待天地神灵的态度。纪昀身处庙堂之高,当然知道这类归入“小道”的笔记小说不为朝堂和主流社会所重,但他仍执意从之。为什么?因为,他写的这些天地神灵跟世俗社会相互沟通显灵的事迹,才是他真正最感兴趣、最有感触的东西,而且毫无疑问,他自己跟天地神灵也有一定的相应。一个人一旦能跟天地神灵相应,其眼光、境界就会大大超越世俗的藩篱,所以,将这些东西写出来,也可以说不仅仅是出于他个人喜好,更毋宁说是他承续上天的一个使命,由此因缘,天地佑之,神灵护之,他才能见闻并辑录下来那么多常人几辈子都不易遇到听到的真人真事。而《阅微草堂笔记》这本书,若一旦因缘际会、时机成熟,允其广泛流行、普泽天下,其可教化民众的作用,是十套《四库全书》也抵不上的。
《阅微草堂笔记》问世后,坊间翻刻者众,有人比之风行百年的畅销书《聊斋志异》,本意是赞誉《阅微草堂笔记》像《聊斋志异》一样声名隆卓、广受欢迎。其实纪昀本人对《聊斋志异》并不十分满意,认为蒲松龄所写虚构成分太多,相比之下,他自己绝对是如实记录,基本上每篇都写明来处,无有半点虚构描写,书中有四卷之卷名就是仿造佛经开头的“如是我闻”四个字!哪怕按现代新闻学的“六要素”(即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来衡量,也无一不合格了吧。
你若确信纪昀所记都是真实无虚、毫无杜撰的事实,再来看看《滦阳续录(三)》里,有一则纪昀从其同僚汪晓园大学士那里听来的,一个屠夫死后转世为猪的经历,或许,你对杀生的果报,再不会掉以轻心了!这段六百多字的记载,在书中算是比较长的了,写得也很平白通俗,应该能看懂,少数不常用字,我在括号里加了注音。文如下:
汪阁学晓园言,有一老僧过屠市,泫然流涕,或讶之,曰:其说长矣,吾能记两世事。吾初世为屠人,年三十余死,魂为数人执缚去,冥官责以杀业至重,押赴转轮受恶报,觉恍惚迷离,如醉如梦,惟恼热不可忍,忽似清凉,则已在豕(shǐ 猪)栏矣。断乳后见食不洁,心知其秽,然饥火燔烧,五脏皆如焦裂,不得已食之,后渐通猪语,时与同类相问讯,能记前身者颇多,特不能与人言耳。大抵皆自知当屠割,其时作呻吟声者愁也;目睫往往有湿痕者,自悲也。躯干痴重,夏极苦热,惟汨没泥水中少可,然不常得。毛悚而劲,冬极苦寒,视犬羊软毳(cuì 细毛)厚,有如仙兽。遇捕执时,自知不免,姑跳踉奔避,冀缓须臾,追得后蹴踏头项,拗捩(ǎo liè)蹄肘,绳勒四足深至骨,痛若刀眘(shèn)。或载以舟车,则重叠相压,肋如欲折,百脉涌塞,腹如欲裂,或贯以竿而扛之,更痛甚三木矣。至屠市提掷于地,心脾皆震动欲碎,或即日死,或缚至数日,弥难忍受,时见刀俎(zǔ 砧板)在左,汤镬(huò 大锅)在右,不知著我身时,作何痛楚,辄簌簌战栗不止。又时自顾己身,念将来不知磔(zhé 裂牲)裂分散,作谁家杯中羹,凄惨欲绝。比受戮时,屠人一牵拽,即惶怖昏瞀(mào),四体皆软,觉心如左右震荡,魂如自顶飞出,又复落下。见刀光晃耀,不敢正视,惟瞑目以待癈剔。屠人先剚(zì 刺)刃于喉,摇撼摆拨,泻血盆盎(àng 小口盆)中,其苦非口所能道,求死不得,惟有长号。血尽始刺心,大痛,遂不能作声,渐恍惚迷离,如醉如梦,如初转生时。良久稍醒,自视已为人形矣。冥官以夙生尚有善业,仍许为人,是为今身。顷见此猪哀其荼毒,因念昔受此荼毒时,又惜此持刀人,将来亦必受此荼毒。三念交萦,故不知涕泪之何从也。屠人闻之,遽掷刀于地,竟改业为卖菜佣。
因为生命是世间万物中最宝贵的东西,毫无疑问,杀害生命是世间一切恶行中最大的恶行、一切罪业中最大的罪业。从古至今,世界各国的律法,林林种种、千差万别,总体上都把故意杀人罪定为最严重的罪行,并给予最严厉的惩罚。
不过,人类对杀生的定罪,有极大的局限,通常只限于国家、部族内部对国民、族民的被杀害,若国家、部族之间发生战争,那就彼此拼命杀人恨不得把对方杀死越多越好。更不要说有些极端邪恶的势力,如希特勒之灭绝犹太人的种族大屠杀,以及某些邪恶势力以极端残忍手段对手无寸铁平民百姓杀人夺命、杀人取器等等。
另外,人类对人类之外生命的杀生,很多人毫无负罪感,自以为人的生命才是生命,不把其他生物的生命也当作生命看待,随随便便就踩死根本没惹他的虫蚁,有人甚至以欣赏动物的受折磨、垂死挣扎为乐事。
要说人类最大规模的杀生,恐怕就是张口吞噬生命了!你看看全世界几十亿人口的餐桌上,每天要吃掉多少鸡鸭鱼肉等荤腥之物!有多少生物因为人的嗜欲而被剥夺了宝贵的生命!而且,近百年来,人类嗜食生物,有愈演愈烈之势,据不完全数据,全球肉牛存栏量2018年高达10亿多头!中国生猪出栏量2018年将近7亿头!按人口分摊,平均每个中国人一年要吃掉半头猪!更不要说铺天盖地诸如“小龙虾”之类的龙虾馆、龙虾店,听说在每年龙虾上市季节,光是一个南京市每天吃掉小龙虾至少数十吨、最高上百吨!这意味着每天有数十万、数百万活生生的小生命被活活煮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面摘引的一些杀生果报的事例,并不是偶然现象,其内在的因果关系,其实有一种必然的规律。至于很多人看不到,这并不奇怪,像前后世等因果报应的内在关系,超越了常人的认知能力,通常只有佛、菩萨、罗汉、通灵者或修行成就者,才能看到。但普通人一般情况下看不到的东西,未必等于不存在呀。看不到,也未必就能否定其真实不虚的存在呀!在现实社会中,有时偶尔让人们看到一些现世报的事迹,这是上天对人类的一种警示!一种告诫啊!当前,某种凶狠又狡猾的病疫正肆意流行,很大程度上,这是某些人对生命的极端漠视,导致害人又害己、哀鸿遍宇。人在做,天在看,上天的判罚会是公正的,那些好话说尽、坏事干绝的极端作恶者,最终逃不脱上天和人间的双重惩罚。犯下了大大小小罪孽的各色人等,最终都要为自己的杀业买单。在这种大灾难来临的时候,若要临时抱佛脚,恐怕已未必来得及,但抱总比不抱好,只要真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念悔过自新,或许还能减轻减缓一点果报现前。
我食素至今已三十年,身体无任何营养不良症状,相反,以前患有的某些疾病、伤痛,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有幸得到神灵护法加持护佑,有时身体素质甚至出现逆生长的现象。当我有时去放生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出现令人欣喜的瑞相。但在三十年之前的日子里,我也曾吃肉,偶尔也曾做过杀生的事,现在每思及此,都心里难过、悔恨无已。我一再悔恨从小到大受到所谓无神论及某种教义灌输洗脑,一叶障目,挡住了认识宇宙人生真正真理的途径。我现在唯有向上天、向被我伤害过的生灵,表示深切的忏悔,并希望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让当今许许多多像我以前那样不了解佛道、不信佛道的人,能放下执着、改变偏见,从此走正道,走大道,在任何时候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做自己不该做的事。
我希望,每一个有缘看到我这篇东西的人,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只要从现在起,下个决心,不再杀生,不再吃肉,最起码先从减少食肉开始,至多吃一点三净肉(即不见杀、不闻杀、不为己杀之肉),上天一定会给你一条比原来的惯性轨迹更好的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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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中《阅微草堂笔记》一则引文的白话译意:
这是我的同僚大学士汪晓园告诉我的:有一个老年僧人经过屠宰地的时候,两眼流下泪水。有人很惊讶,问老僧为何流泪?老僧就说了:这事说起来话长了,我能记起前两世的事情。前世的前世,我是当屠夫的,三十多岁就死了,魂灵被数名冥司差役捆绑而去。冥官责备我在世时杀业太重,着差役押送去遭受轮回恶报。我只觉得恍惚迷离,如醉如梦,只是焦灼烦恼难以忍受。忽然感觉清凉,则已在猪栏里了。断乳以后,看到食物不干净,心里明白那食物确实太脏了,但饥饿的感觉像火烧一样,五脏仿佛要被烧焦,不得已只能吃它。后来渐懂猪语,不时与同类互相问询,发现猪里面能记得前世的颇多,但就是没法跟人讲话沟通。大抵都知道以后会被屠宰,不时因忧愁而发出呻吟声,想到悲苦处,眼睫毛会被泪水打湿并留下泪痕。猪的身体很笨重,夏天热的时候特别难受,只有浸没在泥水中时稍好过一点,但不常有这种机会。猪身上鬃毛硬挺,到冬天感觉特别寒苦,这时候看到狗啊羊啊身上细毛那么厚实,羡慕它们像仙兽一样幸福。等到有人来捕捉时,自知免不了会被捉杀,但仍奔跳躲避,哪怕拖延一点时间也好。被追上后,就被人踩住头顶,扭弯蹄肘,用绳子紧紧捆住四脚,几乎勒到骨头,痛如刀割。然后装上车船,许多猪被重叠挤压在一起,肋骨似乎要被折断,筋脉压得不通,肚子涨得像要裂开来。有时还被人用竹竿扛着,痛得比枷在犯人颈、手、足三处称为“三木”的刑具还要厉害。到了屠宰场,被重重地扔掷于地上,心脾震动得像要碎开。有可能当日就死,也可能要缚上几日才死,非常难以忍受。不时看见屠刀和砧板在一边,大汤锅在另一边,不知煮自己身体时,身心会何等痛苦,为之簌簌发抖不止。又不时看顾自己的身体,将来被割裂分散开来后,不知成为谁家的碗中羹,想到这里,凄惨欲绝。等到要被杀时,屠夫一牵拉绳子,顿时就惶恐昏乱,四肢发软,觉得心在左右震荡,魂好像已经从头顶飞出又落下来。只见刀光晃耀,不敢正视,闭上眼睛等着挨刀。屠夫先用尖刀刺入喉咙,并摇摆晃动猪身,让血泄于盆中,此时痛苦没法形容,求死不得,唯有拼命哀号。血流尽了,开始刺心,非常痛,但已发不出声音来,渐渐恍惚迷离,如醉如梦,就像上次转生时那种感觉。好一会儿,稍稍醒过来,自视已变为人形了。冥官以我前世尚有善业,仍然允许我为人,就是我现在的这一身。刚才见到这头猪哀伤其受到的残害,由此想到自己前世受此残害时的情景,又怜惜此刻操刀的人,将来也必然会受此残害。这几个念头萦绕在一起,不知怎么泪水就流出来了。屠夫听了僧人的这番话,当场就把屠刀扔地上了,从此改业为卖蔬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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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邦寺甘露丸生出许多小甘露丸
月前整理东西,从冰箱储物屉里拿出一小袋已存放多年的甘露丸,忽然发现,甘露丸变多了,多出来许多大小不一的小甘露丸,比原先的小许多,大多比粟米还要小,最小的,几乎像针尖般大呢。望着我多年前贴在自封袋上的小标签“八邦寺甘露丸”,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来。
先要从2000年10月说起,那次在比丘尼无念师及其弟子如高师陪护下,我去藏区某地闭关了一段时候。在成都碰头时,有热心读者朝晖居士从武汉赶来一同前往。途径德格,停留一段时间,拜访并拜师了更庆寺八十多岁的老喇嘛格拉上师,由此跟德格萨迦派结下殊胜因缘。回去后,我写了本纪实中篇《德格萨迦殊胜缘》,由上海明申公司老总陈乐波赞助印行2000册。
2001年9月,我和无念师、朝晖居士再去德格,带去已印好的《德格萨迦殊胜缘》,赠送给格拉喇嘛及当初采访过的德格县委书记、县政协主席等人。这次到德格,应我请求,格拉喇嘛的侄子土登用吉普车送我们去德格八邦寺转了一圈。
更庆寺属于萨迦派寺院,位于德格县城,而八邦寺属于噶举派寺院,离开县城有一百多公里。下午两点出发,路不太好,到八邦寺已六点多。当晚宿于寺内。次日上午八点,我们拜访了八邦寺大喇嘛,是位八十四岁老者,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眼瞳明澈,老而弥神,乍一见,令人想起汉地高僧虚云老和尚的百岁法相来。有土登做翻译,沟通就方便了。老喇嘛常年闭关修行,兼且年高,平时不管寺院事务。他欢迎我们来藏地求法,得知无念和我已来过藏地几次,十分高兴,表示等会儿可以给我们灌个顶,不让我们空手回去。为灌顶,老喇嘛要做点准备工作,无念留下来帮上师搭把手,我乘隙去外面转转,给八邦寺拍了几张照片。回到屋里,老喇嘛给我们灌了个长寿佛的顶。该长寿佛法脉由大成就者唐东杰布于明朝英宗正统年间来德格时取自伏藏,十分殊胜。后来我听一位堪布介绍,唐东杰布是藏地历史上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不仅是噶举派里的一位大师,他还创立藏戏,被尊为藏戏的鼻祖,他以演戏筹资,建造了一百零八座桥梁(包括泸定河上的铁索桥),为藏族人民立下大功。他来到德格时,已八十几岁,跟德格土司一起创建了唐加经堂,并用唐加经堂的泥土,按自己样子塑了一尊像。唐东杰布一百二十五岁时,没有显示任何将要圆寂或死亡的征兆,就忽然消失了。五百多年过去,有人说他至今还活着,最近几十年里,在唐东杰布曾经闭关过的一个岩洞口,有不少人看到过有个白胡子老头出没,穿一身白衣服,样子就像唐加经堂里的那尊塑像!临走,老喇嘛赠给我们每人一小包甘露丸。平时我们见到的甘露丸多为红色小圆珠,老喇嘛自制的甘露丸为棕黑色的,搓得也不是很光滑。但我凭直觉相信,这位老喇嘛修行不凡,其制作加持的甘露丸肯定特别灵验。
回去后,我将小纸包着的甘露丸装进一个自封袋,放进冰箱,以便长期保存。后来多年,偶尔取出过几颗,时间一长,都有点淡忘了。没想到,这次理东西,这才发现,老喇嘛送的甘露丸居然生出这么多小甘露丸来了!
甘露丸会生小甘露丸出来,还是十分稀有的。之前,我闭关地方扎孜活佛送的甘露丸,曾有小甘露丸生出来,但不是很多。再后来,我去德格夏扎寺得安吉喇嘛送的两小袋甘露丸,也生出小甘露丸来,而且生出的数量很多。
附上几张当时拍的照片,给有缘读者随意看看。唐东杰布在德格时闭关的那个岩洞口,我特地爬上去过,洞内不过五六平方米,因在悬崖之内,下面看不到这个山洞。站在洞口边沿,可俯瞰德格全城。这是近二十年前的旧照,现在再去德格,变化定然大得很了。
又,日前,有某老友在其儿子陪同下,从上海乘高铁来我近年长住的乡舎做客,像这样结识多年至今仍保持一定往来的淡水之交,已不是很多了。我知道她身体略有小恙,就拿个小自封袋装了七粒八邦寺甘露丸,拟等她来时送她服用。而当她来到寒舍,我将这七粒甘露丸送给她时,自封袋里已多出一粒小小的,变成八粒甘露丸了。
2019.11.27
当年八邦寺
八邦寺老喇嘛
老喇嘛赠的甘露丸生出许多小甘露丸
唐东杰布自塑像
唐东杰布闭关处
俯瞰德格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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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08T22:41:3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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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神山
五年前,我曾到西藏阿里朝圣象雄神山(即今日所称冈仁波齐)。那次朝圣,有幸得到山神殊胜加持,返沪之后,山神给予的加持力犹绵绵不断滋润全身,令身体机能明显返回了一二十岁。得山神如此恩泽,我自存感恩之心,但仍惶惶然不知何以为报,总想着有一天要再到神山跟前,亲口向山神说一声谢谢!谢谢!
五年后今日,我下了个决心,做了个安排,行程万里,再次来到梦魂牵绕的象雄神山跟前,为的是恭恭敬敬献上供品,诚心诚意献上我对山神的一片敬意。一路走上去,路,还是五年前的石子路,没什么变化。绕山的人不多,看来五年来一个又一个检查站的检查、限制并未有所松动。终于走到神山跟前,在湛蓝湛蓝天空映衬下,只见五月的神山,身披白雪轻装,身形矫健,仪态端庄,静谧中蕴含深邃意境,威严中不失暖人的温情。当我拿出早已备好的供品,准备摆放时,奇迹突现,一股忽如其来的神力,从上而下瞬间弥漫了我的全身……其实,当我从山脚下开始向神山迈进时,就已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加被,去之前一个膝盖有点不适(不适有年把了),走着走着,膝盖的不适越来越放松,不知不觉中基本恢复了正常。行走在海拔四五千米高原上,并不觉得有什么高原反应。当我只身一人先行走到宿营地,想为几位同行者预订几个房间,芝热寺栈房的标间都已被印度客包下,我们只能住通铺了。等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走到这里。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快七十的白眉老头了,而他们都比我小上一辈呢……
这次还愿回来后,再次思及象雄山神对我的恩惠,我的感激之情仍觉难以言表。我想起希腊神话中的无畏勇士安泰俄斯,他睡觉不用床,直接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与人格斗,只要不离开大地,就能持续不断从大地母亲身上汲取力量。我无意拿自己跟安泰俄斯相比,更不奢求能像安泰俄斯那样源源不绝得到神灵眷顾。说真的,我的心跟山神还是相通的,但只要能偶尔得到山神一点加被、一丝点拨,我就心满意足、欢喜无比了。
2019.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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