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承一位武汉居士发心资助,笔者将自己撰写的长篇史实文学《神奇舍利子》印了几千册,随缘分赠各地。笔者写这本书,起因于九九年秋,我去四川阿坝壤塘参加藏传佛教觉囊派的一个大法会,临别得到健阳活佛送的一颗释迦牟尼佛舍利子,回到上海后,又发觉供在家里的几颗舍利子忽然长得很大很大。慈云法雨,广泽大千,松风明月,各启有情。在多年逆境中忽能得此殊胜法缘,内心的惊喜自不待言。作为一个佛门弟子,我很愿意让更多的人来分享我的喜悦;同时我又想,自己好歹也算个作家吧,把有关舍利子的种种不可思议而又真实不虚的事迹,如实告诉当今社会中那么多迷茫不觉的人们,这何尝不是我的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啊。
拙作流散出去后,陆陆续续,有读者来向我提供有关今日舍利子的一些线索,其中有些内容,十分新鲜生动,经查询核实后,我将它们补充进了日后要再版的《神奇舍利子》一书中。
这一天,经徐、金两位居士辗转介绍,我到莘庄去采访一位陈居士。徐居士是原来就认识的,金、陈两位则素未谋面。莘庄以前属于上海郊县,近年划入了上海市区,又有新建的地铁相连,跟市中心的距离好像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见面后,陈居士就把供在佛龛上的一只小盒捧出,那里面藏有他师父6、7颗滚圆的舍利子,大的如绿豆,小的似粟米,看上去粒粒色泽紫黑、沉甸坚实。“有道之人!有道之人!”我对陈居士说,紫黑舍利子给了我一种很不寻常的直觉。
“你还想看看我师父的几块骨头吗?”
“那还用说。请——”
陈居士捧出一只大盒,里面盛放着一长一短两根较完整的腿骨,还有若干块骨片。哇!你很难想象到,火焚后的骨头居然会这么白!雪白雪白,真的像雪一样白!骨髓呈精致的丝网状,令人联想到儿时见过的那种用一两勺砂糖碾磨出的棉絮糖,看上去蓬松蓬松,仿佛一戳便碎的样子,其实硬得像钢丝,戳上去岿然不动。更奇特的是,在那两根骨头上,缀有不少舍利子,短骨上约有5、6颗,长骨上多达30、40颗,大大小小,形态饱满,颜色多样,以棕色与灰褐色为主。我不禁想起这些年不是有人宣称什么舍利子为体内结石所致么?若让这些人来瞧瞧这缀在骨头上的舍利子,不知又会编出何等妙论?纵不成说结石长到了骨头上?!
“我师父圆寂后不仅留下许多舍利子,骨头上还留下一个‘泰’字呢!”
“快让我看看。”
陈居士递给我几张塑封照片。
一张是一位老年僧人的跏趺照,底下印了两行字:
镇江金山寺涤华禅师(无名僧)
92年8月15日摄
显然,这位涤华禅师就是她的师父啰。从照片上看,这位老人家穿一件旧僧衣,表情庄重严肃,坐姿端正沉稳,全身呈一极对称的尖塔形。看他一眼,你就会觉得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修行。
一张是舍利子的特写,20多颗紫黑舍利子围成一圈,中间摆一块骨片,骨片上有个凸出的“泰”字,字迹端正,遒劲有力。底下也印了两行字:
镇江金山寺涤华禅师(无名僧)舍利骨、舍利子
1996年6月摄于上海
太了不起了!看到这个“泰”字,我从心底里发出由衷的赞叹,要修到何等地步,才能以心力留下这么一个字来!凝神望着望着,我心里忽又生出一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慨——真的就这么快被我找到啦?这几年,虽然谈不上踏破铁鞋,但我确乎也时常在找啊找,只是不知能不能找得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得到,而眼下,它竟然就在我的面前!
这也要从我写《神奇舍利子》这本书说起。笔者由舍利子的故事引申出来,面对的是修行者种种不同常人的死亡现象,从中想探索一点生与死的本质问题,最终目标,是希望能趋向佛法的究竟与真谛。书中有一章,比较集中地叙述了古往今来有些高僧圆寂后,尸骨上显现图像文字等方面的非凡事迹。我在书中指出:“这种奇特的现象,跟前述有些修行者火化后能烧出一粒粒颗粒状舍利子比,更要稀少得多,而且,笔者目前仅从藏传佛教史籍中看到若干这方面的记载。”我接着指出:“显密同理,汉地未必没有同样的殊胜显现,以后若有机会得悉,当再作本章的补充。”我这么说,是依佛理作出的推断,而且很希望能在汉地找到这样的例证,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心里并没有底。
而此刻,说来就来,一下子把你给找着了!或者说,是你把我给找着了!更令人惊喜的是,这不是历史上的记载,它就是今日活生生的现实!
陈居士告诉我,她师父生前是个真正修苦行的老修行,自号“无名僧”,生活简陋寒碜到极点,不少人见他其貌不扬,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都瞧不起他。晚年他凭自己的悟证写了本《金刚经注解》,后又写了本《关房般若觉·心经感 合刊》。《金刚经注解》联系出版时,有人居然写信污蔑他,说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书来,这稿子肯定是从哪里捡来或偷来的!1996年4月老修行在镇江金山寺圆寂,终年88岁,一个多月后火化,瑞相叠出。弟子从骨灰中拣得不少舍利子,还发现骨片上似有梵文字母,拿去请寺院的出家师父辨认,有人带着点嘲弄口气说:“你们师父明明知道你们不识梵文嘛!要显,就显个汉字给你们看看嘛!”次日再次筛选骨灰、碎骨,真的找到一块骨片,上面有个极清晰的“泰”字,冷嘲热讽者这才无话可说。
“你怎么看待你师父留下这么个‘泰’字呀?”
“师父生前经常对我们弟子说,他修持并传授我们的如来禅,直秉六祖道性,为真正如来正法,但他活着时别人不会重视,要待他去世以后若干年,这个法才会花开遍地。我们说,你一直教我们要无我无相,但现代人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我们拿什么叫别人相信啊?师父就说,这样吧,我要死得跟别人不一样,等我死了以后,还会留个小玩意给你们。当时我们都不理解,现在想想,师父说的小玩意,大概就是这个头骨上的‘泰’字吧。”
“留个小玩意。”这话说得轻巧,可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
当人们回顾上个世纪人类最重大的科技发明,像汽车、电话、原子弹、人造卫星、电视机、计算机、因特网等等,不能不承认,这些科技上的重大成果极大地影响与改变了人类社会的面貌。
可是,再伟大的科学家,哪怕你能造出原子弹和人造卫星来,若不借助一定的工具与技术,你要他光凭自己的意念、心力,在自己的骨头上显个文字或图案出来,这办得到吗?人家一定会说这是痴人说梦!
后秦大译师鸠摩罗什(340-413),临死前召集众弟子说:“这些年来,我罗什虽然才智暗昧,也总算尽了力,译出经文三百余卷,自信还不致有大的差错,希望能流传后世,佛法永弘。我今天当众发誓,若我所译的经,所传无谬,死后将我焚化,舌不焦烂。”鸠摩罗什圆寂后,众弟子按西域法将他遗体火化,大火灭后,全身皆成灰烬,从灰烬中果然找出烧而不化的舌头,坚硬如铁,掷地有声。
鸠摩罗什时为后秦国国师,后被尊为中国佛教四大翻译家之首,诸多史籍上都记载了他死后舌根不坏的事迹。
较之一代高僧的舌根不坏,这位当代苦行僧留下的“一个小玩意”——一个精雕细琢般凸现于骨上的‘泰’字,其难度是绝不会在其之下的。
“‘泰’字实物在哪里?能让我看看么?”
“骨头上的‘泰’字,现由师父的另一位弟子保管着,我可以陪你去她那儿看实物。”
“好的。”我对她说。以后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那个神奇的泰字。
“能为我师父作点介绍么?”陈居士很恳切地望着我说。
“没问题,我可以写上一二千字,补充进《神奇舍利子》里去。”
“嗯……”她停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能专门为我师父写一本书吗?”
“这个……”我倒要慎重考虑一下了,“火化后留下个泰字,确实极为殊胜、极为难得,但能不能写一本书,那要看有没有那么多材料可写,写一二十万字,跟写一二千字,完全不是一码事。这样吧,你师父写的《金刚经注解》这里可有?能让我拜读一下么?”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本《金刚经注解》,又找出一本《关房般若觉·心经感 合刊》,都是蓝色封面,竖排手写影印本。
“送给你吧。这是我们做弟子的想方设法印出来的。”
“好吧。等我把这两本书拜读之后,也许能明确答复你的请求。”
我抓紧时间把老修行的这两本著作粗读了一遍,虽未来得及细细咀嚼,仅凭一种直感,我觉得这是一位当代高僧修行得道的切身体会,十分难得。在今日的社会大环境里,能出这么一位成就者,且为后人留下了一盏如何避恶趋善、修行得果的指路明灯,其社会价值是怎么评说都不为过的。我当下就想,我应该为这位老修行写一本书,或者说,我必须为之写一本书,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后来我看到了实物,这一信念就更坚定了。
这个‘泰’字,比我看到照片时形成的印象还要小,实际上它只有一颗赤豆的剖面那么大,正因为小,感觉更加精致。字是凸起的,一笔一划都宛如用刀雕刻出来一般,刀法娴熟,一点一横,一撇一捺,刀刀干净利落、笔笔规范得体。你若有机会看见这个“泰”字,你不妨问问自己,别说这个字纯是老修行以心力铸成,给你一把刀,叫你在骨头上雕这么一个字,看你雕得出雕不出来!阴文还稍好下刀,可这不是陷下去的阴文,而是鼓起来的阳文啊!
关于“泰”字的含义,我也查过辞典,历来有多种解释:①卦名,六十四卦之一,乾下坤上。乾,象征阳性或刚健,又象征为天。坤,象征阴性,又象征为地。②大之极也。见《书·泰誓》疏引顾氏说。③过甚。《孟子·滕文公下》:“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泰乎?”④奢侈。《国语·晋语》:“恃于其富宠,以泰于国。”⑤纵,宽。《论语·子路》:“君子泰而不骄。”⑥通。⑦平安。⑧古酒樽名。《礼记·明堂位》:“泰,有虞矢之尊也。”郑玄注:“泰用瓦。”⑨国名。暹罗人自称其民族为泰族,今暹罗已称泰国。
至于可与“泰”字组合而成的词汇,那就更多了:泰山、泰元、泰日、泰风、泰斗、泰水、泰古、泰半、泰西、泰阶、泰坦、泰辰、泰初、泰侈、泰清、泰壹、泰然、安泰、康泰、持盈保泰、否极泰来、三阳开泰、国泰民安……等等。
老修行为什么留下一个“泰”字?其“泰”字究竟是什么含义?我想,凡有缘了知这一圣迹者,都值得好好思索一番的。
法从因缘生,缘散法还灭,吾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一切万有皆由因缘之聚散而生灭。以上,算是向读者交代了我为何要写《千古一泰无名僧》这么一本书的缘起。等你读了你会知道,这不是一部阐发佛教理论的宗教书籍,只是一本平实介绍老修行生平事迹的文学作品。对涤华禅师身体力行的“如来禅”,从佛理上说,只是引用他本人的一些见解,至多引述一些相关的论述,不敢擅加诠注,更不敢任意发挥,因自觉差距太大,焉可以一孔之见妄添蛇足哉。有兴趣者,可阅读禅师所著之《金刚经注解》,那才是原汁原味的“如来禅”。
还需加以说明的是,老修行生前陆陆续续收了几百个弟子,多为普普通通的俗家女众,如此行事,也是他的一个不同常人处。他去世后,有大连女弟子真空、慧林等人,历时两年,九易其稿,撰成《涤华禅师行略》一册,对老修行的生平事迹做了简捷客观的记载。有大连弟子释了凡,整理出《涤华禅师金山开示录》、《涤华禅师大连开示录》,记载了他在金山寺和大连两地就弟子提问而作的若干开示。老修行本人所撰之《关房般若觉·心经感 合刊》,以及他附在《金刚经注解》后面的一篇《小史》,都是我为老修行写传最重要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