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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寿有定数  延年感佛恩

 

 

人寿有定数  延年感佛恩

 

日前,拙荆全家人聚在离康平路不远的一个普通餐厅里,不到二十人,除了住家的老保姆也被请来,祖孙四代,无一外人,简简单单,吃顿午饭,为岳丈庆贺了百岁寿辰。

回想十几年前,岳丈曾被医院诊断患了不治之症,那时谁敢想像,老人能健健康康地活到今天呢?有感于此,我更要感激佛菩萨对岳丈的延寿之恩。

十几年前,确切点说,那是在二〇〇二年四月,岳丈被华东医院诊断出患了XX癌,而且已到后期。作为一个享有副市(省军)级医疗待遇的老干部,华东医院对高干尤其老干部的诊断和治疗一向是十分认真负责的,考虑到患者已八十六岁高龄,医院会诊后,并不向患者隐瞒病情,并且十分坦率地表示:X老,以您的年龄,已不适合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吧。所谓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用药物尽量延缓恶化,尽量减少痛苦,一般而言,也就是拖上个一年半载至多一两年、两三年吧。

听内人跟我说了她父亲被医院诊断为癌症后期的消息,我当时的情绪,说实话,倒也没怎么大波动,一则,接触佛教日久,早已把人之生死看得淡了;二则,耄耋之年,当属高寿,以高寿谢世,应无大憾了,只是希望老人临终前痛苦少一点。就我跟岳丈之间的情感来说,也一向淡得很,多年来很少有贴心的沟通。他是一位真正的老布尔什维克,党性极强,视共产主义为他毕生的理想和追求,在个人生活作风上,自律甚严,一心秉公,不徇私情,从不肯利用地位关系为子女谋点私利,有时甚至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正像他自己写的回忆录《鸿雪旧痕录·序》里说的那样:“没有什么留给孩子们,就把这本书作为他们永久的纪念。”他的四个子女,除长子文革前考入首都一所大学,文革后依学历专业得以调整进入对口单位,退休时也只是一个外省小县市级别不高的公务员,另三个子女,都是普通工人编制,而今退休后的养老金都比较低。我作为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后首届大学毕业生,虽被分配进上海市最高领导机构供职多年,但对这个言行不一、抱残守缺、腐败透顶的D,早已极度失望。二十几年前更因一篇文章惹恼当时圣上,被逐出沪上权力要地,后又遭逮捕关押并被判刑。以吾之所思所行,跟这位正统的老革命也确乎很难谈到一块去。

不过,当我看到内人为其老父癌症后期而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样子时,不禁动了要祈请神灵援救其父以慰其心的念头。毕竟,前些年我遭遇的这场九十年代新文字狱,给她精神上带来压力之大,远非常人可以想象,过后大病了一场。因我没有工资来源,还经常自费去青藏高原采访求法,她放弃办公室较为松逸的工作,尽量以导游身份外出领队,人辛苦点,但多少可以赚点外快贴补家用。内人对我如此一以贯之全力支持不离不弃,每常令我既感动又惭愧,总想着以后有机会当加倍报答。再说,岳丈跟我的关系虽有点疏远,但像他这样一身正气不谋私利的老布尔什维克,在今日XX党内,哪怕不是绝无仅有,也肯定是凤毛麟角、再再难寻了,对这种真正革命者真正的高风亮节,我内心还是很敬重的,我也真心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多活几年。

周六,内人下班后和我一起去康平路九楼看望其父。我带去七种从藏地得到的甘露丸。我对岳丈说,这是我从青藏高原活佛喇嘛那里带回来的甘露丸,它不是一般的药,但它的效用超过一般的药,它可帮你消除业障和劫难,你信的话,就一天吃一颗,不信的话,我就不给你了,这是好东西,我不是随便给人的。老人说:信,信,我信的。

回去后,我又默默祈请佛菩萨神灵护法为老人延寿……我内人则按我的一位好友无念比丘尼的指点,每天念一遍《金刚经》回向。无念比丘尼也为老人念经回向。

一个月后,老人去华东医院复诊,医生惊异地发现,XX癌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医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患者吃了医院开给的药,痊愈了,这说明用的药是对路的,总是一件令人称道的事吧。

我心里当然明白。我感恩佛菩萨神灵护法出手相救,我唯有更努力地尽一己之力更好地弘扬佛法,以不辜负佛菩萨神灵护法对我的厚爱。

打这以后,岳丈看我的眼光也起了点变化。之前,那还在九几年,我将自己撰写的《宁玛的红辉》、《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等书送给他看,他看毕对我说:你从机关里出来,不当官,当个作家也好,现在写作的路子比以前宽多了,这也是一条路,不过,你什么东西不好写,偏偏要去写这个呢?我无言以答。道不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而自从他的癌症后期不翼而飞后,他对我创作的一系列佛教文学作品,再无一句不悦之词。每次逢年过节我和内人去康平路探望问安,他一见我来了,马上就要叫家人叮嘱老保姆:快,跟阿姨说一声,晓东来了,给他烧几个干净点的素菜!有时过节全家老少一起去附近饭馆吃顿饭,他以前是不看菜单不问菜的,有什么吃什么,上什么吃什么,可现在一到饭馆坐下,头一句总是问:有什么好的素菜?点了没有?

我的大舅,也就是内人兄长,退休后,赋闲之余,搜集老父家谱及家族以往的一些陈年旧事,也堪称雅事一桩。我见到一份大舅复印自19309月至19317月《徐汇公学汇学杂志》里的资料,一件《得入震旦大学正课之证书》,里面有岳丈的名字,那一年他才1415岁喔。还有一件署名“中三乙”岳丈所写《记年假一月之经过》,能刊于汇学杂志上,当为同学中的佼佼者了。在这篇少年文章里,岳丈写到:“自国历年假,束装返里以来,屈指已达一月。遂復拜别慈亲,负笈来校。虽岁序如流,一月之光阴,能有几时,而此一月中之过去情形,几如沧海桑田。……余暇时最喜浏览笔记小说,若《聊斋志异》、《阅微草堂》,虽事涉荒诞,而文笔高古,用典能化,足药肤庸之病。……”古代笔记小说,内容包罗万象,而《聊斋志异》和《阅微草堂》主要是记载志怪故事的,尤其《阅微草堂》一书,出自“大清第一才子”、《四库全书总目》总编纂纪昀(1724-1805)之手,书中每一则志怪故事皆有据可依,其劝善惩恶、教化民众的作用不在正史正书之下。今年春节我去探望岳丈时,跟他提起《阅微草堂笔记》这本书,问他是否还有印象?印象如何?他说他记得这本书,写得蛮好,屋里书橱里有这本书。

自古以来,不仅佛道,社会民众也大多相信人寿有定数,寿数不到,你想死也死不了,寿数到了,“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有位十几年前我在五台山结识的带发僧,以前在部队当过兵,在地方上当过官,他就告诉过我,他曾一度病重得生不如死,想要自行了断却无论怎样也死不了的经历。他说他那时找了根手指粗的尼龙绳,拧成双股,挂在吊扇咕噜上,一头套进脖子,踢翻凳子,谁知尼龙绳齐唰唰断掉,屁股重重地撞在踢倒的凳子上。他又去投河自尽,夜深人静时,去跳一条无底河,谁知人走进河里,沉不下去,飘飘然从水面上走过去,连鞋子也没湿。他又去地摊上买了号称“八步断肠散”的耗子药,兑进葡萄酒里,换上干净衣服、床单,咕嘟嘟喝下去,就躺床上等死,谁知一觉醒来,一点没事!

与此同时,不仅佛道,以往社会大多数人也相信,人寿虽有定数,但只要你行善积德,也有可能延年益寿。《阅微草堂笔记》里也有不少这方面的事例,比如,《卷二十二 栾阳续录四》里记载:“又闻山东巡抚国公,扶乩问寿,乩判曰:不知。问仙人岂有所不知?判曰:他人可知,公则不可知,修短有数常,人尽其所禀而已。若封疆重镇,操生杀予夺之权,一政善,则千百万人受其福,寿可以增一政;不善,则千百万人受其祸,寿亦可以减。此即司命之神,不能预为注定,何况于吾?岂不闻苏盫误杀二人,减二年寿,娄师德亦误杀二人,减十年寿耶?然则年命之事,公当自问,不必问吾也。此言乃凿然中理,恐所遇竟真仙矣。”

由此我也相信,当我把甘露丸送给岳丈,问他信不信,他连说信,信,我相信他的心里是真信的,唯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真正得到佛菩萨神灵护法对他的庇护加持啊。

十几年过去了,老人健健康康地活到今天,还会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十几年来,内人继续每天晨起诵读一遍《金刚经》,这已成为她每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页内容。

我上幼儿园大班的孙女,看到佛像,有时不用别人说,她就会对着佛像拜上几拜,嘴里念念有词:嗡玛尼呗咪吽,嗡玛尼呗咪吽,嗡玛尼呗咪吽……

 

 

2016.03.18

 

 

百岁寿星和他的重孙女(右)、重外孙女(左)

 

 

百岁生日蛋糕

 

 

 

请百岁寿星(名隐)书写的“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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