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所谓多少多少世“法王”说,答明远先生问

就所谓多少多少世“法王”说,

 

答明远先生问

明远先生:

    您好!

    对于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本来我不打算说三道四,现在看来,怀有如此疑问者,并非你一人,而且在有的网站上喇叭越吹越响,使我觉得不能不说上几句了。

    去年10月,我再次去壤塘藏哇寺时,曾数次拜见我所敬重的吉美多吉上师,并在当地找了个懂汉语的友人作翻译,跟上师进行过认真而和谐的交谈。我问过上师:您的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上印着“觉囊派法王”等一长串头衔,您能向我解释一下“法王”的含义吗?

    上师回答说:他不懂汉语,不知名片上印了点什么,那肯定是有的汉族弟子这么印的吧。作为他本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法王”,也从来没让弟子称他为“法王”。

    我说,阿旺·罗主扎巴(1920-1976)著的《觉囊派教法史》(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许得存译),将印度的都夏钦波列为时轮金刚教法传承的第一世,将更蚌·图吉宗哲(1243-1313,时轮金刚教法传承第十五世)列为觉囊派的第一世,将阿旺·丹增南甲(1691-1738,时轮金刚教法传承第三十二世)列为壤塘藏哇寺第一世活佛,将阿旺·群佩嘉措((1788-1865,时轮金刚教法传承第三十七世)列为藏哇寺开始实行依修行而传位的首位金刚上师。阿旺·罗主扎巴对历来觉囊派中最为推崇的是更钦·笃布巴和多罗那他两位大成就者,而被他称为“法王”者,仅更钦·笃布巴一人而已。我说,阿旺·罗主扎巴在今日觉囊派中的权威是得到公认的,他对觉囊历史所作的这一评价,不至有多大异议吧?而藏哇寺第十任金刚上师云登桑布以其对沉寂了数百年的觉囊派所作出的不朽贡献,得到今日觉囊派一致拥戴和藏地其他教派的高度赞誉,大家出自内心地将他称为觉囊派“法王”,应该说并不为过。而在云登桑布上师身后,至少到目前为止,恐怕还没有谁敢大言不惭地自称“法王”吧?

    吉美多吉表示,他完全赞同阿旺·罗主扎巴著的《觉囊派教法史》,他现在、今后都不会让别人叫他什么“法王”。

    我最敬仰的云登桑布上师去世后,我也曾跟健阳活佛交换过意见。健阳活佛说,云登桑布上师生前,曾写了一个类似遗言的长卷留给他,指定他为上师的继承人,还把藏哇寺最珍贵的传家宝也传给了他。他多次推托,都推托不了,也只好勉为其难了。(我以为,这足够充分地表明,云登桑布上师已按觉囊派藏哇寺的传统指定健阳活佛为他身后的藏哇寺第十一任金刚上师。)至于法王不法王的,那是一些汉人在那么叫,他并不接受这种叫法,更不会自称什么法王不法王。(据我所见,云登桑布上师在世时,藏族弟子都称他“喇嘛云登桑布”或就叫他“喇嘛”,没人叫他什么“法王”,但他们对云登桑布上师的信心、恭敬之虔诚,远非许多汉弟子可比。)

    在为藏哇寺筹办《香巴拉之门》网站时,我分别征求过健阳活佛、吉美多吉上师、赛活佛等藏哇寺主要成员的看法,并得到他们大致一致的意见,即这是由藏哇寺出面主办的惟一网站,其宗旨,除了全面介绍藏哇寺自身的历史和现状,还应尽可能地把今日觉囊派其他寺院的内容也及时反映出来,考虑到目前觉囊派的庙子大多条件较差,尚难举办自己的网站,这样做就更有一定的必要。附带说一下,我征求健阳活佛意见,网站上人名、照片的次序如何排列时,他毫不犹豫地说:将吉美多吉上师排在前面,他是我的长辈嘛。

    你们现在看到的《香巴拉之门》网站,还只是一个大的框架,内容还不够充实,这还有赖于觉囊派藏哇寺、众寺院及藏汉众弟子的一起努力,将它办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香巴拉之门”,有助尽可能多的有缘众生因这扇门而趋入无上密法、菩提大道……

    你提到的另一个网站,该主办者2002年9月曾给我来过一信,内容如下:

 

    您写的《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很就以前就拜读过了,当时一直不以为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近来从各方面的消息传来,我觉得有些问题和自己的看法,有必要需要向您提及。否则的话,恐怕很多人对觉囊派会产生误解,而且近年来看这本书而去藏哇寺的汉族人,正见极少,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对于觉囊的传播,我个人认为没有益处。

 

    您的这本书中,很多地方是虚构和夸大其词的,可能是您对佛教了解比较少,还有一些人的私人名利心在作怪,在书中的几个人的言行和经历根本经不起推敲。师举例如下:关于单碧尊妹断指供佛的说法,您自己相信么?连手臂上的疤痕都复原不了,又何况最难滋生的骨头,而且一点痕迹没有,你相信么?

 

    无念的经历,你觉得是佛教徒的经历么?呵呵,很象封神演义。看不出有半点正信佛教的意思,而且还可以替别人背业,身体不好,只背一半的业力。。。。。。。

 

    还有关于藏哇寺内部的人员一些描写,也是言过其实的。法王的藏文水准非常好,可惜翻译出来的和打油诗一般,唉,这恐怕不好吧。

 

 

    读到这封来信后,我觉得只有一句话是完全说对了,那就是“对佛教了解比较少”,我承认,我对佛教的了解确实很少,只是自己多年前发过一个愿,想以一己之能为正信佛法的弘扬尽量出一点力,如此而已,岂有他哉。其他涉及几位出家师的意见,大多不敢苟同,但我也没作答复,一则没时间,二则没必要。后来,这位先生在鄙网站的留言板上公开发表了同样的意见,我觉得若不答复一下,读者可能会产生种种误解,于是用很婉转的口气,做了公开答复,希望对读者(包括那位先生)能有所释疑,而不希望伤害什么人。

    这封答复信,我找了出来,附于下面:

 

某某某先生:

 

    您好!

 

    感谢您的来信,使我有这个机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花掉一个晚上,就您来信所说讲上几句,不足之处敬请指正。

 

    您说得对:“非常希望您能如实的介绍觉囊派,给汉族的众生真正的觉囊教法和当代大德的介绍。”向读者介绍正信的佛法和当代真正的而不是名义上的大德,是我近年撰写佛学文学作品时,自己一开始就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和目标,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的和想要达到的之间,还有很大差距,我希望能尽量缩小这一差距,把最好的作品奉献给一切愿意阅读我写的这些东西的读者。

 

    云登桑布上师是当代真正的大德,他从来不称自己为“法王”,他的藏族弟子其实也从不叫他“法王”,就叫他“喇嘛”而已,而以他对当代藏传佛教尤其是觉囊派作出的贡献来说,这样称呼他是当之无愧的。对云登桑布上师的介绍,因本人精力、财力有限,凡我搜集到的素材尽可能都用上去了。你若愿意提供一些新的材料,我是求之不得啊!上师著的《觉囊教法总义》,目前大概还没有正式发表的汉译本吧?四五年前我写《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时,采用了多尔吉喇嘛的手写译稿,以多尔吉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能译成这样,很不容易了,至今我仍衷心地感谢他提供给我的这一译作,并时常怀念这位几年前不慎身亡的三十多岁的出家人。你若能帮助提供比多尔吉“打油诗”水平更好的译稿,我也真是求之不得啊!

 

    你提到的丹碧尊妹师,我是很佩服她的,别的不说,以她自小娇生惯养的生活环境,能走上学佛修佛之路,近年又能在壤塘藏瓦寺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坚持数年修行,这种精神何等可贵!这也正是当今很多出家人所缺乏的。至于说,她的无名指剁掉一小节又长出来,按常理来说,似乎有点不可能,但若得到佛菩萨哪怕天人护法的护持,就没什么不可理解了。佛法中不可思议的现象多得很,虽不必过于追求、注重,但若对佛法中不可思议现象一定要用“科学”、“常识”来解释,若解释不了就斥为虚妄、一脚踢开——长期以来许多掌权的什么什么主义者就是这么做的,这跟正信的佛法就完全背道而驰了。我想您是不会这样来要求的吧?

 

    您提到的无念师,她的个人经历,她跟法界的沟通,也许是披露得多了点(这并不是她的本意),有些修行中的境界,本不宜过详地公之于众,否则,对缺乏正见者易产生某些副作用。至于真修行人,最感兴趣的往往正是这些!因为这里面往往能让他找到一点修行中多年寻而未得的诀窍!但我写的书主要还是给一般读者看的,真修行人看我写的这些东西肯定觉得太肤浅,以我自己的水平,我觉得目前也只能写一点比较浅显的东西。对无念师这样的真修行人,我也是很敬重的,别的不说,她有严重心脏病,在藏地数次闭关,冬天那么冷,条件那么恶劣,有几次犯病,差点死掉,连当地藏民都啧啧称赞:“这个觉母好!了不得!”她通过学密和在藏地闭关修行,大大超越了当初气功啊、特异功能啊等等阶段,这有多好!这对我国不少由气功而接触佛教的人来说,又是多么有价值的借鉴与鼓励啊!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尚未成佛的人,谁没有点不足之处?我想,还是多看人的长处吧。

 

    另外,我写的书,毕竟是文学作品,不是写某一教派历史的社科书、教科书,只能就自己所见所闻,随缘而遇,随遇而写,尽可能客观真实,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去壤塘的?在藏瓦寺呆了多久?《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主要是根据我九七年去壤塘藏瓦寺的见闻,再找了点历史背景材料而写成的。九八年再去,带去了该书的一个节录本,几百册一哄而光。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四五年前所写的全本,未作修改。后来我又去过藏瓦寺,时间很短。以后这本书正式出版时,也就是说,当国家某机构对我的非法查封令撤销以后,当我能享有真正的而不是名义上的公民权时,当目前赞助我印制结缘作品的善知识不再因之而遭受抄家、限制行动自由等非法待遇时,我也许会对这本书的内容作些补充修改。希望得到您更为具体的意见。

 

    我对所有藏汉两地的大德,对所有藏传佛教的大德,对所有觉囊派的大德,都怀有真诚的敬意,没有写到的,不等于我不敬重他,不等于我不想写他。以后我还会写一些新的东西,还会介绍一些别的大德,但写到的总是少数。再往后,到一定的时候,当着人们对佛法的认识普遍提高了的时候,我就不用再写目前这类带有某种启蒙性质的幼稚之作了。

 

    我希望今日觉囊派的弟子,不要因为拜了某一个上师,就排斥另一个上师,从根本上说,应该以法为师,依法不依人,如果云登桑布大德乘愿再来的话,我相信他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团结起来,汉族弟子要团结,藏族弟子要团结,藏汉弟子要团结,大家好好修行,而不要互相不服气,更不要互相诋毁。佛法的真谛在发起菩提心,通过修行改善身心、悟证空性、沟通法性、到达彼岸,力求当世就能了脱生死、有所成就,至少也要为下一世的继续修行打下良善的基础。

 

    不知您意如何?

 

敬颂

 

吉祥如意!

 

 

陈晓东

 

9月25日(2002年)

 

 

    关于丹碧尊妹剁指再生的事,去年10月我再去藏哇寺,跟仍在那儿苦修的丹碧尊妹师交谈时,交流了不少修行方面的体会,彼此都非常高兴,我尤其感到很有收获。我也顺便问起过剁指之事,她做了详细的回忆。回来后,我将丹碧尊妹跟我的谈话整理了一个记录稿,打算以后再版《走近当代觉囊的法王》时可补充若干内容。现将有关剁指的部分摘录于下:

 

    当时看了《妙法莲华经·药王菩萨品》里燃身供养佛的事迹,以身供养的功德,要超过金钱、财富的供养布施无量倍,我马上就发了个愿,要象药王菩萨那样燃身供佛。我这个人,常常一看到哪个菩萨的愿力,自己也会发起相应的愿,……”

 

    我说:你的愿力也挺大,胳膊上的疤痕几乎排满了。

 

    一共一百零八个。

 

    我问:怎么燃的?一次燃几个?

 

    一次燃七八个、十多个,最少一次三个,最多一次十几个。先用棉花搓成灯芯,泡在油里,然后跪在佛像前,摆在皮肤上点燃,皮肤不平,有时几个棉球倒在一块,也不能动它,要燃光为之,这就烧得比较厉害,可一直烧到骨头。胳膊上十多个连在一起燃时,很亮,就象一片灯光。

 

    …………

 

    我说:让我看看。我仔细观察了丹碧尊妹左右两手的无名指,长短基本上一样,但左手无名指的顶端不是那么圆润,比较平板,且稍有一点斜度。我请她说说剁指燃灯的过程。

 

    剁掉一节,【我说:大约十几、二十毫米吧。】差不多。当时在打禅七,我受戒才一个多月,师父这么看重我,我想应该尽力帮助师父,为了把自己的心安住,我决定要燃指供佛。是在观音菩萨大殿里燃的指。

 

    我问:怎么燃的?

 

    剁下来后,用蘸油的棉花包着,以指作灯芯,将它燃掉。

 

    问:血怎么止住的?

 

    刚剁下时,一点血也没有。

 

    问:痛呢?

 

    一开始也没觉得痛。

 

    问:用什么刀?

 

    我拿的食堂里的菜刀。一个师兄看见我要燃指供佛,赶紧找棉花帮我包起来,还弄了点香灰涂上,包起来后,才看见有血流出来了。

 

    问:断指多长时间长出来的?

 

    两个月把棉花拿掉时,手指就长出来了,但指甲还没长好,还短一些,后来慢慢长得一样了。现在你看,指端还是有点不一样,没那么圆。

 

    我说,剁掉的手指还能长出来,真是个奇迹。

 

    是的,不过一开始还有点怕冷。这是三宝的加持,佛菩萨的加持确实不可思议。我那个寺院的师父,并不主张燃指,他说对凡夫来说,燃指是很残忍的,特别是当你还没成就时。成就不成就我不去想,但当时内心的感受是很殊胜的。我真的燃指以后,师父也看到了,也没骂我。

 

 

    关于丹碧尊妹如何剁指燃指的细节,本来我不必也不会这么盯着追问,就如她师父说的,对凡夫来说,有点残忍。实因不久前某网站的主编某某先生曾经责问,谓丹碧尊妹连手臂上的疤痕都平复不了,她剁掉的手指怎么可能长出来呢?言外之意,丹碧尊妹燃指供佛之说是在撒谎!我很痛心。象丹碧尊妹这样一个心地单纯而又虔心向佛的女孩子,这么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而能在壤塘如此艰苦环境里生活、修行多年的比丘尼,其催人泪下的燃指供佛的行为,竟然会遭到一家名为佛教网站的主持者的无端猜疑,实在不能不让人哀叹,当今社会,假货泛滥,假的有时比真的还真,而真正的正信的佛法,却每每遭人妒忌、排斥……这再一次让人想起释迦牟尼佛涅槃前,魔王对佛陀说的那番话:“在末法时代,我的魔子魔孙将穿上你的袈裟,进入你的庙堂,但是不说你的法。”真心想学佛的人,要警惕啊!

    再回到开头“法王”这个题目上来。说实话,现在来汉地的大小活佛,被汉弟子称为“法王”者,实在太多太滥了!这个也叫“法王”,那个也叫“法王”,天下哪会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个“王”?!

    何谓“法王”?依愚之见,堪称“法王”者,大致上有两种,一为虚称,二为实封。

    虚称者,若佛之尊称,如《无量寿经》云:“佛为法王,尊超众圣,普为一切天人之师,故称法王。”《释迦方志》云:“凡人极位,名曰轮王;圣人极位,名曰法王。”若菩萨之尊称,如《华严经》载,菩萨于受职时,诸佛以智水灌此菩萨顶;以其具足佛之十力,亦能转十善道,故称灌顶法王。

    实封者,为元、明等朝皇帝,赐给西藏某喇嘛的封号,如元世祖至元七年(1270)起,先后封萨迦派八思巴为国师、帝师,尊为大宝法王;又如明永乐四年(1406),封噶举派德银协巴(1384-1415)为大宝法王;明永乐八年,封萨迦派昆泽思巴(1349-1425)为大乘法王;明宣德九年(1434),封格鲁派释迦也夫(1352-1435)为大慈法王,等等。因是皇帝所封,有的还赐给相当大的领土管辖权力。

    时至今日,由国家颁给的新的藏地法王称号,已不复再有,只剩下传袭或举世公认的那么几位法王应世,如噶举派十七世大宝法王、萨迦派印度法王、格鲁派大喇嘛、宁玛派如意宝法王等,他们几乎没有世俗的权力,除了自己常驻的寺院,完全是凭个人的威望而对社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一般来说,一个教派在一个时期尊某位众望所归的大德为本教派的法王,这尚是一种不算出格的社会现象。世俗社会认可的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所谓“法王”,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如此?而且,佛法提倡平等心、主张减弱分别心,对佛门弟子来说,对所谓“法王”等等头衔,更不必过于看重,依法不依人,在当今也许更有其现实的意义。

    以上所说,只是本人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仅供参考,不当之处,敬请诸同道、同修、师长给予指正。

 

陈晓东

2003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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